宋惜惜走後,吳大伴從外邊疾步進來,“陛下,太後派人過來,請您得空去一趟。” 肅清帝歎氣,“大概也是因為惜惜的事,讓她著急擔憂了,擺駕。” 壽康宮裡的牡丹開了,富貴堂皇,國色天香。 還有那些爬在宮牆上的薔薇,也開出了絕美的姿態。 太後端坐在正殿裡的一張黃花梨木圓後背交椅上,身穿絳紫色外罩紗袍,發髻插著白玉扁方,一臉憔悴。 “兒臣參見母後!”肅清帝上前行禮。 太後望著他,屏退了左右,才歎氣,“你那道賜婚的旨意下去,實在太不明智了,你這樣做,既愧對宋侯爺,也給天下臣民起了一個壞榜樣。” 太後聲音漸漸嚴厲,“商國有律,朝中官員成親五年內,不得納妾,五年,已經是極短的日子,按哀家來說,除非是年過四十無所出,方可納妾,如今陛下當眾賜婚易昉為平妻,是給大家帶了個頭啊,如此女子還有活路嗎?” “戰北望大婚當日出征,他甚至都還沒與惜惜洞房啊,夫婿便要娶平妻了,陛下你這是要逼死她嗎?” 太後說完,淚水急簌簌落下,“可憐,他們就隻一個女兒在世了,還要被人欺負成什麼樣?” 太後之所以會這麼難過,是她和宋惜惜的母親是手帕交,那女孩也是打小她看著長大的。 肅清帝見母後落淚,跪在她的麵前愧疚地道:“母後,是兒臣考慮不周,當時在城門他當眾以退敵軍功求一道賜婚旨意,朕知道不妥,但他說彆無所求也不需要賞賜,朕若不成全,他也下不來台。” 太後生氣地道:“他下不來台,就要惜惜犧牲嗎?宋家犧牲的人還不夠多?這一年,她過得有多艱難你不知道嗎?” 肅清帝也疼惜,卻不得不道:“母後,戰北望已經變了心,即便娶不了易昉過門,也不會真心待宋惜惜了,方才宋惜惜求到朕的麵前,求一道和離的旨意,朕準了。” 太後眉眼急劇一顫,“什麼?這傻孩子,怎麼就求和離了?和離之後她去哪裡啊?” “她說回侯府,為她父親收養一個兒子。” 太後連連歎息,“侯府還回得去嗎?她是見過那滿地都是親人屍體的,在那個地方住,她就不怕夜夜噩夢?” 太後心疼得無以複加,“她既然入宮了,怎麼就不來見哀家,哀家可以給她做主,可以教她如何鎮住易昉,犯不著和離啊,戰北望既立下了軍功,求個誥命,她可以風光富貴一輩子,為何要選一條這麼艱難的路來走?” “母後,她心意已決,說不願意被他們兩人蹉跎一輩子,母後想啊,她心裡若有戰北望,日日看著他和彆的女子恩愛,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 這話說到太後的痛處了。 她愛先帝,但先帝最愛的是淑貴妃,自然還有後來的寧妃,萬貴妃等等。 太後臉色灰白大半,“女子這一生,就是這麼艱難,易昉身為女將軍,哀家曾讚賞過她,也本以為她能讓女子的地位提升,殊不知她得了勢,回頭第一腳踩的就是女子,哀家對她很失望。” 肅清帝的臉色也不太好,對戰北望與易昉深感失望,礙於他們剛平定邊城,不好過多斥責,隻能叫他進宮來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