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位麵目與洪福五分相像、卻高出半個頭的青年。
洪範認得他。
此人名叫洪安,是三房的嫡子,也是洪福的兄長。
聽到自家“大哥”過來,洪福立刻化身鵪鶉,把湧到喉嚨的話語吞了回去。
在給了好友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他便趕緊溜開,另找人報團取暖。
“洪安,你倒是會搶!”
幾步外的洪平挑聲道,臉上略有遺憾。
洪安聞言,回身得意地拱了拱手,就像是率先搶到獵物的獵手。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擔心洪範會拒絕。
洪範也確實如往常一樣,沒有拒絕。
他頷首應下,與洪安一起在邊上尋了塊空地。
作為心理年齡三十好幾的“社會人”,穿越者前世早就飽經職場磨礪。
人類社會不論表麵上如何粉飾,根子裡終究不能完全褪去叢林法則的底色。
就像猛獸居於山中,你越是不敢用爪痕尿液明白無誤地標明領地,鄰居就越會侵門踏戶。
越怕事,越來事——被穿越者取代的青年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或者他明白,卻沒有勇氣。
對於族學“對練”,洪範有著許多記憶——與其說是輕實戰,不如說是回合製的喂招與拆招。
兩人一隊,輪流負責進攻與防禦。
攻方不允許佯攻和連擊,防方則不允許躲閃。
【這種訓練的目的,一是熟悉打擊,二是氣力合一。】
洪範心想。
“你先來。”
洪安大度說道。
洪範點頭,待對方擺好架勢後,蓄勢出拳擊中對方格擋的小臂,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拳速度不快,力量也不重。
“太輕了。”
洪安接得輕鬆,還哂笑嘲諷。
他當然不知道,洪範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已經突破到了內視境第三階,刻意收了幾成力道。
重傷初愈,結果武道卻突飛猛進,未免太過招搖。
“你就不能再用些力氣?”
又格開一拳,洪安再出言挑釁。
但洪範不為所動。
他隻是按照教習要求,每一擊都務求紮實,將氣感流轉與肌肉發力配合到位。
如此五輪打擊後,攻守調換。
“總算輪到我了。”
洪安活動了下肩膀,也不提醒,朝擺出拳架的洪範就是一拳。
這一擊被拍擋格偏。
高大青年低哼一聲,換手又是一記重擊,落在洪範小臂上,造成些許刺痛。
後者微微皺眉。
兩輪防守下來,洪範意識到對方壓根意不在“練”,而是在“打”。
餘光裡,兩人注意到教習繞到了遠處。
洪安明顯興奮起來。
他上前半步,提膝好似要出腿,實際上卻轟出後手重拳。
這一下來的突然,哪怕洪範抬肩格擋很快,臉頰也被拳峰擦中。
“可惜差了點。”
洪安低聲笑道,狀若失望。
洪範有些不耐了。
“你剛剛以出腿佯攻,不合規矩。”
他放下拳架,冷淡警告道。
“誰說的,我剛剛那是步法!”
洪安強詞奪理道。
自對練伊始,他就莫名覺得沒有往日的爽利,到現在終於意識到原因。
今日的洪範太過冷靜,原本該有的緊張與懼怕,全都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