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空曠的廣場處,還有請來的戲班子正唱著雄渾曲調。
洪範到場後,自然是在洪福那一桌坐下。
說來也是有趣,明明之前一起上學時,他與這些“同學”之間都沒有什麼交情。
但分彆了十幾日,再度見麵,反而有些前所未有的熱絡。
不多時後,待所有人都依次落座,明善堂內無來由地漸漸安靜下來。
又過了片刻,正堂邊的後門才漸漸響起一道不徐不疾的腳步聲。
繞出來的,是一位麵容方正、身形健壯的中年男子。
他身著朱紅色袍服,束鑲玉的寬腰帶,負著雙手,立於堂中站定。
眾人注視著他,不自覺便口舌生燥,仿佛注視著一捧熊熊燃燒的火焰。
【他是洪堅,洪家的家主、先天武者、世襲的鎮國校尉。】
洪範想到。
【也是這具身軀的親生父親。】
“族長到,諸子弟起立行禮!”
中間第一桌上,洪勝起身喝令道。
所有人都應聲起立,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了。”
洪堅壓了壓手,開口道。
他的聲音極為粗糲,仿佛脫了水的砂礫在互相摩擦。
“今日難得子弟們都在,我便說兩句。”
洪堅目光掃過眾人。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望你們步步踏實、不舍初心,如此,當可慰平生。”
“好了,開席吧。”
幾句欠缺感情、甚至可以說是淡而無味的話語說完,洪堅就轉身離去。
與其說是祝福,不如說是敷衍。
然後,明善堂真正熱鬨起來。
作為金海城一年數得上的節日,今日的酒席菜品豐盛,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被允許飲酒。
賀勝賀勝,若無杜康,賀個鳥甚?
洪範一桌上,眾人推杯換盞,話語不停。
作為桌上唯一的一位貫通境,洪範難得的收到了許多恭維,他也一一舉杯回應。
一直自命身份不同的洪平也受感染,主動與他搭話:“洪範,你現在不用上學,可是過上舒坦日子了!”
洪範隻是笑著吃菜,沒有回話。
洪平以為對方沒聽見,又出聲道:“洪範……”
但這時,洪範卻端著酒杯拉著洪福去了洪勝那桌敬酒。
洪平的臉色當即大惡。
一場酒宴在煊騰中過去。
賀勝節的最後環節,是一位作為代表的長輩,為每一位子弟寄語贈禮。
這也是大夥今日的第二期盼。
寄語雖多是客套話,但贈禮都是真金白銀。
一般金額從半兩到一兩銀子之間,足以去煙柳巷瀟灑個一兩次。
與往年相同,贈禮的職責由大夫人承擔。
“彰哥兒,我聽升叔說了,你今年比去年上進,但還要再接再厲!”
她端坐主位,將一個紅色錦包遞到一位二十許的青年手裡。
後者自是拜謝不止。
人上人下,流程走得很快,不久就輪到了十七八歲這些還在族學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