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攥著韁繩,打量前方情況。
穀地寬不過百米,兩側是隆起的緩坡。
掛著遲家旗幟的隊伍停在穀心,早已用麻繩綁著大車結成圓陣,將駝牛與人馬圍在裡頭。
車陣外,六位披著輕皮甲的沙匪騎士拖著塵埃繞圈馳掣,坡上則站著二十幾位下馬持弓的嘍囉。
車陣上,數十發箭矢稀稀拉拉的插著,還有兩頭中了箭的駝牛正發出哀鳴。
之前洪範見過的領隊老者此時正站在一輛板車上,與領頭的沙匪艱難交涉。
正在這時,群馬奔騰之聲與一道雷霆怒吼同時傳來。
“餘開誠,你洪明爺爺來了!”
車陣內遲家眾人見到援軍抵達,頓時歡呼不止。
另一邊,名叫餘開誠的渾然境匪首則麵色一沉,毫不遲疑地招呼手下騎士後退。
及至海上飛諸騎撤回坡頂,馬隊正掠過車陣,掀起塵土如龍。
洪範抑製住急促起來的呼吸,俯身摸了摸賓利的脖頸。
體表微熱,略有汗意。
慢跑了三裡地,戰馬們馬力健在、熱身充分,很適合全速衝殺。
這正是洪明的考慮。
“列橫陣,遲家的弟兄上來!”
他朝天一振馬槊,催馬衝出。
“敵在前,隨我殺!”
話音落地,剩下三十二騎立刻分做三橫跟上,第一排正是遲家驍勇騎十一人。
沙匪見狀,略有騷亂。
眼見雙方強弱分明,七位武道在身的騎士當先沉入坡背,隻有受了死命的二十餘位嘍囉占住高點,以箭矢阻滯。
但區區火力,怎能阻得了金海城內最精銳的騎兵編製?
一輪二十餘支箭矢,隻有不到一半射正,但旋即被刀劍斬飛。
看清箭路,對貫通境武者來說隻是尋常。
洪範削斷當胸過來的一箭,聽到一陣金鐵交鳴聲,卻是最前列的遲家騎士們赤手開拂,震開利箭。
這一手出自其家傳武道——鐵衣功。
這門功法兼顧內外,運氣後血肉之軀便成鋼鐵浮屠,不懼凡兵劈砍。
正因如此,洪明才點名讓這十一位隻穿輕甲的騎士列位最前。
戰馬奔馳,六十米距離轉瞬即逝。
眾人刀劍還鞘,自馬鞍鳥翅環中拔出馬槊。
馬上緩坡,長槊放平,大戰一觸即發。
陣型後部,洪範夾著馬槊伏低身子,被戰鼓般的馬蹄聲四麵包裹,隻覺心中一切情緒都在遠去。
然後,突如其來的喝令打斷了他的抽離。
“駐!”
洪明猛拽韁繩,胯下駿馬嘶鳴立起。
在他之後,幾十騎同時降速急刹,若非俱是精銳,必然已有損傷。
“統領?”
驍勇騎中的隊正急促問道。
“不對,情況不對。”
洪明揮槊蕩開兩支稀拉羽箭。
“這些嘍囉太鎮靜了……”
洪範聞言望向坡頂,發現沙盜嘍囉們不僅沒有趁勢加劇攻勢,反而住了弓箭,顯出幾分不知所措來。
一些撐不住勁的,更是不自覺朝坡後回望。
“有埋伏!”
洪明確定判斷,低聲命令道,第一個調轉馬頭。
“到底是洪家的‘火須明王’,居然套你不中。”
緩坡頂上,傳出囂狂笑聲。
沿著一字坡棱,先上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