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勝說著看向李神機,說道:“遠的不說,我們金海李家的鶴公,也就是神機世兄的家嚴,當年便曾位列天驕榜上。”
洪範一怔,倒沒想到曾有兩麵之緣的李鶴鳴有這樣光輝的過去。
“確實如此!”
李神機挺直脊背回道,隱隱自傲。
“彼時家父年二十四,以家傳如意勁登上天梯、氣返先天,又將無形氣劍練至大圓滿,與涼州各地年輕翹楚切磋百場,未逢對手。”
“是歲,家父得號‘劍鳴鶴唳’,列天驕榜第七十六位。”
如意勁是金海李氏家傳武道,無形氣劍則是其配套殺法。
上次被伏擊時,洪範曾見過無當騎好手以氣劍在十餘米外點殺沙匪,真氣到處甲兵憑空破碎,犀利非常。
“鶴公的威名我是見識過的。”
崔玉堂一拍折扇,誠摯附和。
“我去年隨家中商隊遊曆涼州諸城,各地老一輩江湖人提到我們金海,都要回憶一番當年‘劍鳴鶴唳’瀟灑敗敵的風采。”
這話顯然說到了李神機的心坎。
“玉堂讀書行路,是有見識的。”
他讚許地點了點頭。
“可惜二十五年過去,金海尚無人能複現家父壯舉……”
雖然用詞是“金海無人”,但眾人都聽出了李家大公子的自嘲意思。
茶廳裡都是些未成家的年輕人,其中李神機年滿二十三、渾然境四脈修為,在年齡和武道上都居於前列。
但他顯然已與天驕榜無緣。
“唉,小弟可見不得李兄作此難色!”
崔玉堂怪罪道。
“金海若要出天驕,也隻在三家諸位之間;若是幾位兄長都如此,那我們這些注定摸不到天梯的,豈不是該天天哭喪?”
他這話引得李神機苦笑搖頭,但心中到底釋然了幾分。
金海城內,“功”級武道僅洪李遲三家的《炎流功》、《如意勁》、《鐵衣功》而已。
其他中小家族、門派傳承的“訣”級功法上限就隻到天人交感,天然毫無希望。
洪範聞言忍不住皺眉。
“若大華十經遍傳天下,恐怕再沒有什麼蛇人、巨靈之患了。”
他輕聲道。
丁雨石立刻接話:“公子是在說門戶之見?”
就在他有所期待的時候,洪範卻搖頭自我反駁。
“有這個意思,但問題的根子也不在這。”
“是武道的位置擺錯了。”
洪範彙總穿越以來的記憶、見聞,驟然發現在此世大華,能真正從物理上“解放人”的武道卻很少被當做生產力工具,反而成了生產關係的保障。
換句話說,就是高來高去的武者們不投入勞動去做大蛋糕,而是在生產資料所有、產品分配等方麵大發力量。
不過,就在丁雨石等人“洗耳恭聽”的時候,洪範卻住了口。
他早過了為現而現的年紀。
剛剛心裡閃過的這些話如果對在座這些年輕人說,不僅是對牛彈琴,更是交淺言深。
隻是在茶室其他人眼裡,洪範這種話說一半的姿態未免有些目中無人。
“要說門戶之見,金海城裡十幾萬人,咱們應該是最沒資格抱怨的了。”
氣氛略有變質的時候,又是崔玉堂開口接茬。
“而咱們之中,最不該提這茬的就是洪範公子你了!”
“命星權柄天然就是真元,沒有後天先天界限,未來公子要突破到先天境界,隻會是水到渠成。”
這兩句似貶實捧的話卻起到了反效果。
“是啊,置身事外的人說話當然輕鬆。”
鄭芙蕖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