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內沒有光照,亦無日月。
在其中生活做事橫豎要油燈火把,是故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彆。
得到關鍵物品後,洪範幾人撤下山頭,入帳休息。
搜撿工作還在持續。
及至第二日清晨,沙匪老巢終於被整理出大半。
洪範叼著塊乾餅出了營帳,挑眼便見到三百多匹馬、五百多頭羊被新搭的簡易木圈圍著,擠在槽邊喝水。
這些畜牲顯然本是海上飛的資產——由於戈壁灘上植物稀疏放牧艱難,或許還有牧人正逐草未歸。
但現在,它們都成了聯軍的戰利品。
洪範上前細細打量,三百多匹馬中約有三四成可以充作軍馬,剩下的也能役使。
以軍馬二十兩一匹駑馬十兩一匹算,再加上羊,總價值有五六千兩白銀。
相比此時正分類裝車的其他東西,這隻能算是個添頭。
金銀、兵器、甲胄、弓矢、桌椅、布匹……
不光是這些高價值的,在後頭的幾輛大車上,洪範還看到了成缸的燈油、捆好的火把、數百斤熏好的鹹肉,以及陶瓷器。..
林林總總裝了數十輛雙輪板車。
所有這一切都會被帶回金海城,經過賬房團隊點驗後分至各家。
午飯過後,隊伍一切就緒,朝東南開拔。
騎士們去了甲胄領在最前。
隊伍中間,車輛在洪字大旗後連成長龍,大部分載滿財物與補給,小部分帶著傷員與遺體。
最後方則是被粗繩串著的兩百多俘虜以及牲畜。
旅程初始,周遭還很安靜。
聯軍先後奮戰五場,傷亡共計一百七,其中戰死者四十有餘。
洪範伴著馬蹄聲,餘光能瞥見走在側後方的蔣有德——他垂著頭,正不住抹淚。
時間在沉默趕路中緩緩流逝。
紮營一夜,第二日清晨開始的跋涉是同樣的陣型。
但午後,歡笑聲開始在卒伍中洋溢開來。
洪範踩著雙馬鐙直身回望,舉目過處竟已見不到多少悲傷。
眾人所談論的,小部分是前日的戰鬥,大部分則是戰利品之豐厚,以及各自能夠分到的獎賞。
甚至於那些與遺體同車的傷員也多有笑容。
洪範掃過這些或年輕或滄桑的臉龐,回過頭來卻是鼻頭微酸。
這不是麻木。
相比前世,大華人族麵對著遠遠更多的不確定性。
他們因此更熟稔死亡,也更擅於向前看。
紅垛山已被遠遠拋在天外。
蔣有德不再落淚,隻是用發紅的雙眼眺望。
隊伍走到金海沙漠的邊緣。
洪範慨然歎息,將視線投向西南。
在比沙之極更遠的遠方,他看見群山披著蓑隱在大地,被陽光鎏金的雲氣如駿馬般奔騰於天穹。
翻過緩坡,金海城近了,零星的行道樹開始出現。
沙托舉著蹄鐵,風棲息在樹葉。
洪範拍了拍愛馬溫熱的脖頸。
呼哧,呼哧……
這是賓利快活的響鼻。
S:百章啦。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
唯有全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