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至死方歸(2 / 2)

荒沙主宰 黃火青 6933 字 6個月前

半晌後,笑聲漸止,他又看向眾人。

“我李鶴鳴二十四歲入先天,二十七歲先天三合。”

“李家沒有給我最好的功法和資源,但在二十七歲前,我憑借如意勁與無形氣劍打遍西涼同儕,未遇敵手!”

“我不差,我絕不差……”

李鶴鳴狀若瘋癲地呢喃道,踉蹌前行數步,望向洪範。

“縱觀天下,我亦堪稱才華橫溢,配得上劍鳴鶴唳的稱號!”

“洪範,你說是不是?”

洪範聞言,負起雙手,不理會他。

李鶴鳴愣了片刻,抿緊染血的嘴唇,顫抖著又看向洪堅。

“我推導如意勁不成,你卻將炎流功帶至六合,不一定是我沒用。”

“譬如功法基礎不同,有的根基歪斜,天然沒有前路……”

李鶴鳴嘴角不住溢血,淚水沿臉頰淌下。

但他恍若未覺,隻是急切言語。

“對了,對了,還有氣運!”

“祭練經彆的萬種可能,我試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亦或不成,你則一次便可能成了!”

“這不能代表我不如你。”

“堅哥兒,你說是不是?”

洪堅一時沒有回話。

他望著李鶴鳴。

他看到他的淚水與血混雜,一滴滴落在沙土上。

於是,洪堅終於淺淺點頭。

李鶴鳴見狀,眼裡立時又有了些光彩,像得了糖果的孩子般轉身蹣跚而行。

“就是這樣。”

“是的,就是這樣。”

“不是我不如人。”

“命數已定,人難勝天,不是我不如人……”

他以虛弱的氣聲喋喋不休,跌撞到演武場邊,留下一道鮮紅刺目的血跡。

就像死在過去、久未下葬的火。

十幾步後,李鶴鳴連站立的力氣都失去了。

他大口地喘息著,靠坐在一棵槐樹下。

月光被枝葉肢解,在李鶴鳴身上散作片片牙白,與破損的玄黑衣袂拚貼,仿佛鳴鶴翼上的羽。

洪範投過視線,不經意間正與將死之人相接。

“洪範,現在的你,就像那時的我。”

李鶴鳴輕聲說道,艱難幾如嗚咽。

他伸手探入衣襟,按在肝腸處。

“正是那時、那樣的我,咬著這幾十年始終不放,讓我難得一夜安寢!”

他緩緩說道。

每個字好似一縷出了就再回不來的氣,曆經牙關消磨方才吐出。

“嗬,此生誰能知我?

惟願不曾列天驕,

不曾上三榜!”

當眾說出這句話,李鶴鳴結成一團的眉峰緩緩鬆開,如同解了重負。

他拔出腰間青年時受父親所賜、至今保養如新的佩劍。

橫劍置膝,以指叩擊,鏗然成拍。

輕柔而飄忽的歌聲在演武場中響起。

“須臾之有,永恒之失;”

“人生逆旅,至死方歸……”

歌聲僅僅響了四句,眾人便聽錚然一聲,卻是劍身被生生擊斷。

洪堅終於忍不住投眼過去,恰見到曾經的老友雙目微瞑,落下最後一滴淚。

夜空寥廓,春風習習。

金海城的劍鳴鶴唳,在此刻隨風而去,成為過往。

老一輩人心緒皆亂,難抑塊壘。

唯有洪範上前簡單整理了逝者淩亂的衣衫與儀容,將其按在衣內的手取出。

然後,他發現李鶴鳴五指間還緊握著一張老化泛黃、被血浸濕小半的紙。

洪範展開一看,竟是正和二年第七期天驕榜的抄錄。

【天驕榜第七十六:“劍鳴鶴唳”李鶴鳴,涼州金海城人士,修習《如意勁》……】

字跡鐵畫銀鉤、朝氣蓬勃。

好似一柄新磨之劍。

PS:最近寫得比較艱難。

兄弟們來點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