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勝年紀尚輕,沒有真刀真槍在戰場上碰過蛇人。
不過蛇他在台山中是見得多了。
對低修為武者而言,自樹枝、草叢中冷不丁咬來的毒牙確實危險。
但以洪勝的目力、身手,一般蛇類的攻擊速度在他看來慢得就像是老奶奶過街,隨手就能掐中七寸。
“勝公子能有此心,本官佩服。”
廖正豪回道,並不顯振奮。
“渾然境武者當然不是一般蛇人能對付的。”
“隻是除非有特殊功法,終究躲不過其感知。”
“此次來襲的是神子私軍,很可能有四祭、五祭蛇人貴族領軍,萬一被他們盯上,哪怕天人交感也未必回得來。”
他婉拒了洪勝。
若是尋常渾然境自行請命,廖正豪倒是無所謂一試。
可洪家的嫡長子若是殞在這等事上,他這個守備絕對落不了好。
“我聽說蛇人不擅奔行。”
洪範問道。
“它們能追得上戰馬?”
“此事不能一概而論。”
公孫實回道。
“與我們人族乃至四條腿的獸類相比,蛇人自然是不擅長奔行。”
“普通蛇人不僅跑不快,耐力也不好。”
他的話符合洪範對上輩子所見爬行動物的一貫認知。
脊柱隻能左右而非垂直彎曲,奔跑動作受限。
熱了不會出汗、冷了不會發抖,依靠環境調整體內溫度。
其優勢是能耗很低,耐餓耐旱。
其劣勢是體內各項生物化學反應無法穩定運行在最適宜的溫度,很容易因體溫影響活動能力。
“但我剛剛說的是底層蛇人。”
公孫實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蛇人一旦經過血祭,就譬如我們練了武道,有脫胎換骨之變化。”
“蛇人以血為尊、專修肉身,自成體係。”
“例如六祭蛇人,不具備先天真元的種種妙用,亦無法淩空虛度。”
“但其體魄之強遠超大華的橫練武者,綜合戰力能與元磁宗師相比。”
武監說完,遲追遠亦出言補充。
“高級彆蛇人作戰時看起來毫無花哨,但力量、防禦、體質、耐力皆均衡強悍。”
“我們依靠真氣真元作戰,先天高手全速奔行小半時辰也要力竭,長距離趕路尚需騎馬。”
“然而蛇人裡的貴種向來是不需要假於外物的。”
兩人一番話說得洪勝偃旗息鼓。
他有血性,剛剛主動請纓也不是沽名釣譽。
隻是身為高級戰力,若是明知風險收益不成比例還要逞能,那便是愚不可及了。
“如之何解?”
聞中觀蹙起眉頭,出言問道。
以眾人所言蛇人之特征,他一時想不出解法。
“無非是多撒人去罷了,十個不夠就一百個。”
廖正豪瞥了眼樓外雲天,低聲回道。
“配上好馬,多少總會有人回來。”
“那就非得以己之短擊敵之長嗎?”
聞中觀再問,略有不耐。
“蛇人來了,橫豎不得與我們在這城下一戰,到時候我們高踞城樓,來了多少人、多少高層戰力不是一眼可得?”
“何必非要去用人命去換?”
“聞師匠明鑒,本官倒是無所謂的。”
廖正豪聞言不惱,隻是麵皮發笑。
“大敵當前,這城裡任誰要走都有可能,唯獨我這守備將與城防司上下一個都走不得。”
“最糟無非是一戰殉國,稀裡糊塗點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