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在街道,心卻飛出了西京。
按照昨日收到的信,劉嬸與湯大個他們已經駕著賓利出了金海。
不久後,朝日府將真正成為家。
不久後,金海洪氏將再也不會為洗髓丹發愁。
······
五月二十八。
一向事務繁忙的何知新難得睡了個懶覺。
巳時初,他伸著懶腰、穿著木屐走到外堂,在鋪著軟墊的獨座上盤腿坐下。
侍女遞上沾了天麻沉香粉的豬鬃象牙柄牙刷。
他接過,用茶水漱了漱口,開始刷牙。
這時候,何知新見到了獨座案幾上放著一個白綢包裹,還用蠟封著折口。
“什麼東西,不倫不類的。”
他皺眉嘀咕了聲,問道。
“這是哪來的?”
“是您上回見的客人送回來的。”
候在門外的常隨躬身回道。
“哦。”
何知新含糊了一聲,一邊刷牙,一邊拆開層疊綢布。
裡頭露出些細膩粉末。
淡紫色,純淨非常。
“什麼啊?”
何知新略略發動剛醒來還在空轉的頭腦,用手撚了撚粉末。
觸手不是麵粉般的軟糯,反而有種出自極微小晶粒的摩刺感。
何知新的麵色嚴肅起來。
“你剛剛說,這東西是誰送來的?”
他豁然抬頭問道,字正腔圓。
“西京城內的洪範洪公子,您之前接待過的那位。”
常隨回道。
何知新徹底愣住了。
刹那後,他深吸一口氣,又仔細撚起一些晶粉,先聞後嘗。
啪嗒。
昂貴的象牙牙刷落在地上,看得侍女心中一痛。
但何知新毫無所覺,反而不自覺咽了口唾沫,竟把刷牙粉吞下去大半。
他已然連惡心都顧不上了。
“小六,你過來!”
何知新命令道。
門外的常隨難得見到主人如此慎重,趕緊小步快跑過來。
“聞出什麼味道了嗎?”
何知新把沾著晶粉的手指湊到他鼻端。
“沒,沒有……”
小六回道。
“沒有?!”
何知新低喝了一聲,似驚又喜。
但常隨卻被嚇了一跳,隻得吸吸鼻子,再做分辨。
“啊,沒?額,好像有……”
“到底有沒有?”
何知新沉聲質問。
“到底有沒有蟬無鳴的味道?!”
“二爺,蟬無鳴我是沒聞出來,倒是有些臊酸味,又有些蜜香……”
小六仔細分辨,急得快哭了。
“你這破鼻子還挺靈。”
何知新冷笑一聲,冷靜了下來。
“臊酸味是天麻,蜜香是沉香!”
“可決計沒有蟬無鳴的木香……”
他喃喃自語,將白綢蓋回,命令道。
“給我備車!”
小六得令剛出了門,又被喝住。
“不,不要車,給我備馬,要最快的!”
何知新疾風暴雨般說完,趿起木屐,也不管反了左右,衝回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