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聞言,嘴上謙虛,臉上卻笑出了花。
“其實都是湯裡的材料好——雞是自家養的,裡頭還有上好的‘雪裙仙’。”
“雪裙仙,是竹蓀吧?”
武如意很是意外。
“竹蓀燉雞我家從前也做,可是不該有一股皂味嗎?”
她這一說,劉嬸便來了興致:“竹蓀的菌蓋與根部是有皂味,所以下鍋前這兩部分都要切掉,隻吃杆子……”
武如意聞言小嘴一張,本能地就看向母親。
“啊?”
武紅綾被她一看,臉頓時紅了。
“我,我知道的,我就是喜歡那股味道!”
她捋了下頰邊發絲,理直氣壯道。
“我感覺我做的雞湯也還行吧?”
武紅綾瞪了眼女兒,看向白嘉賜。
“和嬸子今日的相比,我覺得是各有千秋。”
後者吐出塊雞骨,正色回道。
詹元子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地替自己又添一碗。
劉嬸不放心桃紅柳綠,回廚房繼續掌勺。
眾人埋頭喝湯,唯有武紅綾很是喪氣,是以盤中的雞骨也堆得最高。
一頓晚飯吃了大半的時候,湯大個入了院子,領著位小廝。
“少爺,外頭來了個送請柬的,說是一定要送到您手裡。”
他在門外說道。
洪範對武紅綾點了點頭,起身出門。
候在院中的小廝看起來隻十六七年紀,外頭套著件不太合身的綢袍,衣襟裡卻露出一截麻布。
“小的自呂府過來,受我家少將軍之命,向洪公子送請柬。”
他深深行了一禮,字正腔圓說道。
洪範沒聽說過什麼呂府少將軍,接過請柬一看落款,才發現是呂雲師。
小廝完成使命,又得了一錢銀子的賞,喜滋滋而去。
洪範讀了請柬,回了席上。
“你們鐵定都想不到是什麼事。”
他笑道,將用紅綢包麵的請柬輕輕拍在桌上。
“呂雲師為了謝我救了袁雪鬆,請我們全隊在明月樓吃飯!”
眾人聞言一愣。
“明月樓?那可是整個西京最奢華的煙花地,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白嘉賜驚道。
“煙花地?你知道這麼清楚,可是去逛過?”
洪範好奇問道。
他曾自莊立人口中聽過明月樓的大廚如何如何,但自己從未去過。
“我平日買兩顆洗髓丹都拮據,哪有這本錢?”
白嘉賜被眾隊友及司業一瞧,便漲紅了臉,叫屈道。
“我修習《犬擬訣》鼻子靈敏,又囊中羞澀,所以在城內‘百花魄’兼職驗香——這事司業也是知道的。”
他口中的百花魄是西京城內最有名的香水鋪子,洪範也有聽說。
“店裡賣得最貴的玫瑰香露、百花香水都要七八兩銀子一小瓶,平日連門第差些的世家買的都少。”
白嘉賜繼續說道。
“唯有明月樓的姑娘,來采購的時候卻是連價格都不問的!”
“說起來,七月初七的乞巧節,明月樓還要例行舉辦品花會,那一夜的席麵更是比平日還要貴上幾倍。”
PS:
我前幾日提到寫得艱難,許多讀者以為是難在琢磨文字,其實不是的。
寫景、搞些修辭對我來說是比較輕鬆的操作,往往一次成型不費什麼時間。
真正困難、且能夠立起角色的是他們在情境中做出的選擇、說出的話語。
好的文字不需要什麼花裡胡哨,隻一句恰如其分的對白,便力透紙背——但偏偏是構思出那一句,需要大量時間的揣摩。
至於詞藻什麼的,對於老作者來說,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