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如天井般的空處,升著一座數百平米舞台,被渠引的江水環繞。
舞台兩側,樂隊以半月牙形坐落,配有箏、笛、笙、排簫、琵琶、箜篌等等樂器,傳出婉轉曲調。
洪範自底層懸空回廊越過水麵,聽到上方混響駁雜的人語,見到三麵立地撐天的筆直圓柱。
不說其他,光是數十根十餘丈長短的建木,已然價值巨萬。
在侍者的引導下,三人自折角處的樓梯上行。
他們的位置在右側的翼樓三樓。
寬闊廊道被一張張厚重屏風隔開,每一處隔斷內,是一長一短兩張狹長的木案。
用長案而不用圓桌,顯然是為了讓客人的位置能夠更接近圍欄,好欣賞下方的表演。
侍者在第三道屏風後停下,躬身相請。
呂雲師幾人早已到了,亦起身相迎。
眾人再落座。
說來也怪,一入座位,剛剛還嘈雜的四麵人語便陡然弱下,唯有斜下方的絲竹之聲遙遙而來,繾綣耳畔。
至於視野,雖比不了正麵的主樓,但也不差。
“客人可是齊了?”
女侍問道,見呂雲師點頭,便無聲退下。
洪範見狀奇怪。
“我們八人便齊了?你沒叫史元緯他們?”
他問道。
這次的宴席是因奇峰山剿匪事起,所以洪範本以為第三隊也會在。
呂雲師一擺手。
“我與史元緯隻是尋常交情,向來不算很合。”
他說道,也不避諱。
“奇峰山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無非是聽命行事、把活做好。”
“但洪範兄弟你可不同——伱若是晚來一刻,彆說雪鬆,恐怕我們五人的性命都要留在臥崖寨了!”
幾個人正說著,就見到一位穿著青色紗裙、梳著垂鬟分肖髻的小娘子用扇子半遮著臉、提著小竹籃走到桌邊,矮身一福。
待眾人都投去目光,她便垂下扇子問道。
“妾身紅荔,眾位郎君可要飲茶?”
聲音清脆,便如屏風間落了隻百靈。
洪範望去,見這位小姑娘約莫十三、四歲年紀,兩腮略撲了些胭脂,眉心貼了蜻蜓翼翅製作的花鈿,更顯得肌膚白皙。
“酒未上來,喝點茶也不錯。”
呂雲師回得無可無無不可。
實際上他不是常來明月樓的奢遮豪客,哪裡可能放棄一切免費服務?
“那就喝金片如何?”
少女脆生生地再問。
眾人點頭。
“好呢。”
於是小娘子便坐到了那張較短的案幾後,自竹籃中取出茶餅,用火烘烤出香氣,再搗碎研磨,製成茶粉。
然後,她才用沸水沿指定方向小心衝泡。
“這是什麼喝法?”
洪範問道。
兩世為人,他從來沒有這樣喝過茶。
“這叫點茶;現在民間都是泡茶,這法子用的少了。”
晏雨林解釋道。
“要說點茶與泡茶相比,最大的好處與壞處都隻一樁——就是步驟複雜,用具繁多。”
“你瞧瞧紅荔案上,茶爐、茶臼、茶碾、茶篩、茶瓶、茶盞、茶筅、茶籮、茶勺、水盂……”
“尋常門戶裡,能湊出一半的器件都難,所以點茶便隻在上流間盛行。”
洪範聞言了然。
不論哪個世界,貴族文化總是如此。
以複雜彰顯門檻,越是不實用越能顯出檔次。
PS:奇怪,這幾天極為嗜睡,算起來每天都要睡十三個小時,醒來腰酸背痛的。
關鍵起來以後也就有兩三個小時的精力,然後又打哈欠累得不行。
運營官比我還離譜,早上睡完下午睡,下午睡完晚上接著睡。
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