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仍然閉著眼睛:“耳聰目明,不想理你罷了。”
祁茉聞言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忽見太微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地朝自己望了過來。那雙眼睛,好看得令人豔羨。祁茉心頭憋著一團火,漸漸從紅到藍,燒上了天靈蓋。
她向太微回望過去,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祁太微,你我都是靖寧伯府的姑娘,誰也沒有比誰高出一等!”
“更何況,你娘還是個瘋子!”
“是嗎?”太微輕笑,盯著她的眼睛道,“四姐姐所言甚是,我可是個瘋子的女兒,但四姐姐不同,四姐你出身高貴,可是妾生子呢。”
祁茉難道以為她就不會戳人痛處了?
太微唇邊弧度漸大,笑意變濃:“四姐姐,咱們果然,誰也沒有比誰高出一等呢。”
祁茉胸口起伏,呼吸加重。
這般伶牙俐齒的祁太微,令她十分陌生。
她咬緊牙關,深吸了兩口氣,冷下聲音道:“罷了,我同你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做什麼。”
太微歪坐在角落裡,雙手十指相扣,閒適地搭在膝蓋上。她目不轉睛地望著祁茉,白皙的麵孔,嫣紅的嘴唇,琥珀色的眼瞳裡透出了冷冷的寒光。
突然,她臉一彆,轉頭看向了另一處,口中淡淡地道:“四姐姐你來日貴不可言,的確不必同我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祁茉微微一怔,蹙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泄露。”太微再次闔眼養神,閉嘴不言。
祁茉又問了一遍。
但太微充耳未聞,再沒有出過聲。
祁茉奈何不了她,隻能恨恨地低聲斥了句“瘋子”,亦轉頭不再看她。
此後一路前行,馬車裡寂靜恍若無人,誰也沒有再說過話。
及至永定侯府,馬車停下,祁茉才扭頭朝太微說了句:“你可給我仔細著些,彆給靖寧伯府丟人現眼。”
太微站起身來,微笑回她:“好說,原話送還四姐。”
祁茉一噎,憤憤拂袖下了馬車。
可一站在天光底下,祁茉臉上便露出了再得體婉約不過的笑容。
等到太微下車,她還特地伸手來扶:“五妹妹留心腳下。”
輕聲細語,似關切萬分。
太微由得她裝,一把將手搭了上去,笑著道:“多謝四姐。”
她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那隻手上,猛然一動,祁茉猝不及防,被壓得身形一矮。太微淺笑著在她身旁站定,言笑晏晏地道:“四姐,我們該往裡頭去了。”
永定侯府今日的賞花宴,不知邀請了多少人,隻見門前車馬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靖寧伯府的馬車到達時,周圍已停滿了彆家的車馬。
太微素日鮮少出門,見了那些馬車也不知都是誰家的。
可祁茉一輛輛望過去,似乎全都知道。
隨人進了永定侯府的大門後,太微和祁茉肩並著肩一道往裡頭走去。
賞花宴,辦在園子裡,但永定侯府的格局似乎十分的怪異。
那花園,竟在偏僻的西北角。
太微進了門,便在一路數著步子前行。
一步又一步,她都數得忘了數,這花園竟還未至。
又遠又偏,不知永定侯府的人平日有幾個會真的往花園去。這一趟走下來,雙腿發軟,身上都有了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