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鬨開了,那些人多半還會將女兒拱手送給他們。
烈性些的,又能如何?去向建陽帝狀告他們嗎?
建陽帝的那把劍,如今可依然還高懸在前朝舊臣們的腦袋上。有氣節,不肯臣服於他的人,早就全死光了。如今還活著,享著俸祿享著富貴的,都是所謂識時務的人。
正如她爹。
諂媚識趣。
且她先前所撞見的那具屍體,顯見得是個妓子。那樣豔麗的指甲顏色,不是各家千金會塗抹的。
楊玦等人,荒唐中,仍有著不起眼的克製——
那樣令人作嘔,又覺得慶幸。
不管怎樣,到底沒有殺了她們。
那些姑娘,沒有一個能像她一樣反抗。她們的掙紮,落在楊玦等人眼中,不過是情.趣。
所以楊玦不至殺了她們。
太微心緒紛雜地想著對策,她逃出了楊玦的手,又要如何逃出薛懷刃的?她反複琢磨,反複回憶,試圖找出一星半點漏洞來。
終於,她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薛指揮使”。
薛懷刃已抱著她走進了一間鬥室。
鬥室狹小,同方才那間屋子的奢靡華麗截然不同。
他將她拋在了美人榻上,麵上沒大表情地望了她一眼:“嗯?”
太微覷著他的神色,斟酌著字眼道:“您顯然並不喜歡我,那……”
“誰說我不喜歡你?”薛懷刃坐在了她麵前的花梨木交椅上,漠然打斷了她的話。
太微口中剩下的那半句“那我們不如做個交易吧”就這麼咽了回去。
她要活著。
她既然回來了,她就不能這麼容易地再把命丟掉。
麵對楊玦,她不敢脫衣;麵對薛懷刃,她可敢。
她坐在美人榻上,雙手按在榻沿,身子微微前傾,看著他的臉道:“您想做什麼,我都能讓您如願,隻要您事後許我平安,放我離開。”
少女的眼睛,像是一汪春水,乾淨,又透亮。
她的話語,卻如同蠱惑。
像個妖精,在引誘行人。
然而薛懷刃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伸出一指,點在了她眉心上,將她的臉往後推去:“叫什麼?”
“太微。”
“太微乃是三垣之一,位於北鬥之南,是星官的名字,權政所在。姑娘家叫這個,倒是很不一般。”
他又問:“住哪?”
太微低眉順眼:“萬福巷祁家。”
這是審犯人的問法。
這些問題,她撒謊,也無意義。
他聽罷,斂目輕笑,說了一句:“原來是靖寧伯的女兒。”又道,“靖寧伯看來對你是偏愛有加,竟為你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言語間,他的手指,沿著太微的眉骨,輕輕地滑落到了她的下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