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年紀相仿,生得卻並不像。
不知過了多久,祁遠章終於道:“四娘的話,不必聽了。”
眾人詫異,祁茉更詫異。她急吼吼地站起身來,叫了一聲“爹爹”,話裡全是委屈和不信。
祁遠章背過身去,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等到他轉過來,麵上已是冷冷的不耐煩,口氣漠然地道:“那樣的時候,你竟還有心思去聽戲台子上在唱什麼?”
祁茉一噎。
他繼續徐徐地說道:“謊話,是經過潛心推敲的,是以每一遍提起,都是一模一樣,毫無變化。而真話,則需要人不斷地去回憶,去思考。偏生人的記性不中用,總會忘記東西,出現遺漏。”
“你自個兒摸著良心說,你說的話,和小五說的話,哪個更像是真的?”
他鮮見地板起了臉。
祁茉急了,雙腿一軟,便想下跪。
可祁遠章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動作便截然地道:“給我坐回去,不許跪!”
祁茉手足無措,隻好委委屈屈地坐回了原位。
屋子裡,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祁遠章才繼續道:“兒子乏了,剩下的,娘來說吧。”
他將身子往後一倒,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睛養起了神。
仿佛方才那幾句問話,便已經讓他耗儘了力氣。
他不再言語,祁老夫人便也就隻好無可奈何地接過了話道:“小五方才說的事,你們可都聽見了?”
這話是同趙姨娘母女說的。
她說罷,又接了一句:“可都聽明白了?”
趙姨娘生得秀秀氣氣,上了年紀後更添兩分溫和,聞言點了點頭道:“婢妾聽著五姑娘的意思,似乎是說那永定侯府裡沒大有規矩。”
祁老夫人聞言笑出了聲,搖搖頭又頷首道:“什麼沒大有規矩,分明便是一點也沒有,但咱們今日要說的,不是那規矩不規矩的瑣事。”
她略微一頓,坐直了身子,正色說道:“那永定侯府裡的人和事,怕是不一定好相與。”
趙姨娘低了低頭,輕聲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三姑娘的婚事……”
祁老夫人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不,婚事得照舊。”
方才太微說的話,同昨夜告訴她的,雖差不多,但是有不同的。太微當時在那間暗室裡見到了六皇子楊玦和永定侯世子陳敬廷的事,並沒有說出來。
祁老夫人很滿意她的眼力見,也不提,隻同趙姨娘母女說婚事不會變。
“我的意思,隻是讓三娘回去多想一想。”祁老夫人道,“畢竟三娘年紀不大,在家一貫也是嬌養著的,從沒有經過什麼大事,初初嫁過去,必然是同在家不一樣的。”
趙姨娘飛快抬起臉來,麵上掛著兩分擔心。
祁老夫人道:“趁著還未大婚,你回去好好教教她,多提點幾句。”
趙姨娘嘴角翕翕,聲音更輕了:“婢妾記下了。”
太微在角落裡聽著,差點冷笑出聲。
祖母明知道那永定侯世子是個什麼德行,卻仍然要將三姐嫁過去,果真同她記憶裡的人一點沒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