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有些恍神:“鴻都?”
她從未出過遠門,乍然聽聞,連鴻都在哪裡都想不起來。
太微道:“那會兒,我住在鴻都下轄的一個小縣城裡。”言罷她微微一笑,“就是那個出產鬆山雪芽的鬆山縣。”
好在貢茶的名字,薑氏還是聽過的。
隻是鬆山縣,距離京城可不近。
薑氏思量著太微方才說過的那幾句話,蹙起眉頭問道:“你先前說,你祖母要將你嫁給大姑奶奶的兒子?”
薑氏上一回見到周定安的時候,周定安還隻是個小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薑氏早已經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太微想起周定安,卻是笑了起來。
隻是她的笑容看起來冷冷的,帶著兩分尖刻的譏誚。
“祖母說,親上加親,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親事。”
薑氏聽她口氣,竟是將祁老夫人平日的樣子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一下子愣住了。
太微露出兩顆小虎牙,笑著道:“去他娘的親上加親!”
薑氏一聽急了,伸手拍了下她:“怎好這般說話!”
太微豎起根手指置於唇上,彎彎眉眼道:“在外頭一定憋住了不說。”
薑氏歎口氣,還是說回了正事。
方才太微說她逃了,又說她逝世是在鬆山縣,那麼那幾年她都是一個人在鬆山縣呆著嗎?
薑氏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那個夜晚。
太微同她說起過的那個夢。
她當時聽著,隻當是夢,初聽太微提到“男人”二字,還誤以為太微是知道了她的夢,說的是那個抓了她們一行人的跛腳男人。
然而太微說的夢,是個少女懷春的夢。
一個男人。
一個她喜歡的男人。
薑氏雖聽她口氣不對,但那會並沒有多想,直到現在,太微說了這麼一通古怪的事情以後,她才覺得當時那個夢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薑氏輕聲問道:“俏姑,你還記得你那天夜裡同我說過的夢嗎?”
太微怔了一怔,想起來是那個關於薛懷刃的夢。
那對她而言,並不是夢,而是人生。
但為了安撫母親,套出母親的話,她將那些往事偽裝成了一個夢說給母親聽,希望母親打開心扉,如她一樣,將真相告訴她。
果然,母親說了。
可她說的那些話,顯然也叫母親記在了心上。
是以母親結合她今夜的話一想便能發現不對。
但薛懷刃……
她和薛懷刃八字不合,不必再糾纏一回。
有些事,也沒有必要叫母親知道。
知道了不過是徒增傷心,何苦來哉。
太微掩眸輕笑:“娘親說的那個,可真的是個夢,時間一長,我便記不大清楚了,是說夢見了個男人?”
她把玩著自己指間的銅錢,搖搖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想來,大約……是我思春了。”
薑氏啞然。
她們明明在說要命的大事,突然摻進了“思春”兩字,氣氛驟變,竟莫名鬆快了些。
薑氏忍不住搖頭失笑。
可轉眼,她又想起了祁遠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