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玦直起身來,隨手將花簪到了陳敬廷頭上:“好看!真是好看!”
陳敬廷一個大老爺們,頭上簪朵花,再如何好看隻怕也沒有樣子,可偏偏這花是楊玦親手放上去的,他哪裡有膽子取下來,隻好硬著頭皮附和楊玦道:“殿下說好看,那想必就是真好看。”
亭子裡的其餘人等,也都笑哈哈誇讚起了好看,直聽得陳敬廷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楊玦拍拍手道:“說說,你前些天遇上了什麼有趣的事。”
陳敬廷一怔,反問道:“什麼有趣的事?”
楊玦聞言,雙目一瞪,沉下了聲音,冷冷地道:“你不記得了?”
邊上的人大氣不敢出。
陳敬廷頭皮發麻,拚命回憶,突然眼角餘光瞄到了薛懷刃:“哦!您說那件事!微臣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楊玦這才笑起來,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臉道:“既想起來了,那還不快說。”
陳敬廷額角沁出了細密的冷汗來。
他想說,但當著薛懷刃的麵,他又隱隱有些不敢說。
六皇子他得罪不起,這鎮夷司指揮使,他也開罪不起呀。
這事可大可小,萬一惹了薛懷刃不痛快,他回頭隻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陳敬廷嘴裡的舌頭像是打了結,支吾著不敢出聲。
楊玦有些不耐煩了,驀地踹了他一腳。
陳敬廷小腿肚一疼,差點跌倒,於是一咬牙便說了:“微臣前些天大婚一事,您是知道的。”
楊玦懶洋洋應了一句:“繼續說。”
“微臣娶的,是靖寧伯的女兒,您想必也知道。”陳敬廷斟酌著字眼,“這靖寧伯膝下一共有六個女兒……是以微臣陪著發妻回門當天,便見著了其餘幾個……”
楊玦麵露好奇:“哦?這有什麼有趣的?不過就是幾個姑娘,你難道平素沒有見過女人?”
陳敬廷訕笑著:“這原本的確是沒什麼有趣的,不過微臣在裡頭看見了一個麵熟的人。”
聽見“麵熟”二字,自從進了亭子便一直沒有出過聲的薛懷刃猛地朝陳敬廷看了過去。
那目光看似平靜,可不知道為什麼,落在身上便像是寒冰一般。
陳敬廷打了個哆嗦。
楊玦催促道:“怎麼個麵熟法?是你見過的人?”
陳敬廷支吾著:“是、是微臣見過……而且,您也見過……”
楊玦盯住了他的眼睛:“我見過?”
這靖寧伯他倒是還見過幾回,可靖寧伯的女兒,他何時見過?楊玦丁點沒有印象,便不大相信陳敬廷的話:“此言當真?”
陳敬廷低下頭,勉力避開薛懷刃的目光,訕笑道:“微臣覺得麵善的那個,便是上回在微臣府裡時,您說您從屋頂上抓回來的那個姑娘。”
“哦?是她?”楊玦略有些吃驚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見薛懷刃麵無表情地坐在那,不由喃喃說了句,“她竟是靖寧伯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