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喜應聲退下。
洞開的窗外,人聲已如熱水沸騰,帶出了一陣又一陣清晨時分才有的熱鬨喧囂。
這是一天的開始。
每一日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過去便再也不會回來。
就如同人的選擇,一旦做出,便再無反悔重來的機會。
可太微此刻站在這間屋子裡,看著遠處的人來人往,心裡明確地意識到,自己早已打破了這個禁錮。
她的人生,反手重來,占據先機,已無任何依據可循。
她的先祖們,或許也曾經曆過這樣的事,可一無史載,二無口述,任憑她如何絞儘腦汁地去想法子獲取曆史相關事件,大抵也沒有用處。
是以她如今就是盲人摸象,一個不慎,便會猜錯想錯做錯。
可洪水已到眼前,大火已燒至腳邊,她已不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斃。
人命這種東西,脆弱如同朝露,原就不可掌控。
一旦人的決定同生死聯係在了一起,一切就都變得萬分艱難。
太微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是否還有第三次、第四次……她隻知道,自己如今隻能將每一個決定都當做最後一次。
她在窗邊站立了很久,直站到兩腿發酸,依舊一動不動。
長喜進來回話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姑娘,奴婢去打聽過了。”
太微背對著她沒有轉身:“可是沒有?”
長喜搖了搖頭,搖完了才想起來她看不見自己,急忙又道:“是,伯爺昨夜並沒有派人回來傳話。”
太微的聲音有些變了:“所以他如今身在何處,府裡沒有一個人知曉?”
長喜聽著這話,眼神微變,試探著道:“不若奴婢去鳴鶴堂打聽打聽?興許老夫人知情。”
太微聞言轉過身來,麵上神色有些凝重:“不必了。”
父親隻是一夜未歸,她若貿貿然讓長喜打聽到祖母跟前,怕是要說不清楚。
更何況興許隻是她多慮了。
太微垂眸看向地磚縫隙,低聲吩咐道:“你繼續讓人留心著便可,若有消息再來回我。”
長喜謹聲答應下來。
可這一留心,就足足留心了三日。
靖寧伯祁遠章,整整三日不見蹤影。
若非第二天午後,宮裡終於傳了話出來,說他還要再在宮中多留一日,隻怕祁老夫人也要跟著慌了。
太微連著兩夜沒有睡好,精神恍惚,實在按捺不住,決定去向薛懷刃探聽消息。
他身為天子近臣,消息怎麼也比她的要靈通。
可是,薛懷刃也不見了。
好在這日午後,她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證實父親還在宮中。
隻是她怎麼也想不通,有什麼事值得建陽帝將人留在宮中數日不放。
她站在庭中,仰頭看向青空,明明風清日朗,卻仿佛正有一份沉重的厄運要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