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這破葉子做什麼?
太微被他說得頭疼,擺擺手讓他走開,腳蹬樹乾,借力而上,轉眼便探手摘下了葉子。
祁遠章攤著雙手要接。
太微卻不給:“這葉子有什麼不對?”
祁遠章笑了笑:“就是尋常枯葉而已,有什麼不對?”
他不答反問,笑中帶嘲,仿佛她問了世上第一可笑的話。
太微沒好氣地把手裡的葉子丟給了他。
枯葉脆得一碰火就著,落在他手裡,叫他用力一攥,立時便碎了個乾淨。齏粉灑落在地上,像下了一場黃褐色的雪。
太微氣得要罵人:“費勁摘半天,就是為了揉碎?”
祁遠章拍拍手,麵上神情恢複如常,又掏出塊帕子來擦手,從手掌擦拭到指尖,一寸寸擦得仔仔細細。
他掃她一眼,漫然道:“雖然我不會武,但看你的樣子,像是學得不錯。”
太微一愣,隨即恍然。
他這是在試她!
“你那位師父,看來是個高手。”
太微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有什麼真正的高手。”
祁遠章笑了起來:“瞧瞧你,還知道假謙虛了。”
太微聽他說話就心頭冒火。
她好說歹說也活了二十來歲,大風大浪沒怎麼見過,小風小浪見過的可不少。不說冷靜過人,也絕對不會這般容易被惹怒。
可碰上她老子,她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仿佛前頭二十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太微拔腳要走。
祁遠章也不攔,由得她走。
他站在原地,摸摸樹乾,又嫌冷風凍手,縮回來放在嘴邊哈氣。
沒出半刻鐘,太微回來了。
祁遠章斜著眼睛看她:“喲,這是誰家的女兒呀。”
太微裹著鬥篷,冷著臉不吭聲。
祁遠章把手縮進袖子裡,歎口氣道:“怎麼也不知道拿個手爐給我。”
太微麵上含霜,愈發得冷:“一點風而已,凍不死。”
祁遠章哼了聲,招呼她走近:“陪你爹走兩圈。”
他腳步邁得大,走起來卻很慢,晃晃悠悠,像是不知目的。
太微走在他邊上,蹙起了眉頭。
他終於慢吞吞地道:“慕容四爺帶著侄子入京了。”
太微不瞞他,頷首道:“我知道。”
祁遠章聽了也不驚訝:“我已經派了人去慕容家,婚書拿回來,便成了。”
太微停下了腳步:“慕容四爺恐怕會要一個理由。”
祁遠章一臉無所謂不在乎:“要什麼由頭,不滿意不願意,自然結不成親家,不退難道要留著結仇嗎?他要理由,他自己去想就是。”
“他若是不肯退還婚書,要求見你麵談,怎麼辦?”
“見便見吧,他非要見,我還能不答應嘛。”
太微聽他口氣,這門婚事不退也得退,是絕不會反悔的了,忍不住道:“您就不怕慕容四爺因為這件事記恨上祁家?”
祁遠章咧嘴一笑:“要怕也是你怕,我怕什麼。照你所言,我明年就要歸西,到時候誰記恨祁家,同我還有什麼乾係。你繼承了家業,自然是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