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近日的差事,又隻有那麼一樁。”太微站直身子,語氣篤定地道,“可是去見國師了?”
祁遠章放下手,將臉從大氅後露出來:“你這麼能耐,怎地不去抓賊?”
太微冷笑了聲:“抓賊?”
她師父是乾什麼的,他不是不知道。
祁遠章見她反問,也醒悟過來自己說錯了話,訕訕道:“那抓抓江洋大盜總是可以的……”
太微聞言,連冷笑都懶得再笑給他看,板起臉道:“國師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在意?”
祁遠章乾咳了兩聲,搖搖頭沒有言語。
太微亦沉默下來。
父女倆站在進門不遠處,任由晚風將頭頂的燈吹得搖曳如同夢境。
他不想說。
她卻想知道。
怎麼是好?
太微不知道。
祁遠章也沒有法子。
父女倆沉默著並肩往前走了一會。走到拐角處時,祁遠章先停了下來,低聲問道:“你可是去見薛懷刃了?”
太微貼著牆根,看了看四周,頷首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祁遠章無聲笑了下。
……
傻孩子。
她真的以為她明白。
“人算不如天算,全是命呀。”祁遠章自語般低低說著話,越過太微的身影朝前走去。
前方的燈光,更明更亮。
前方的路,平坦而筆直。
父女倆卻一前一後,陷入自己的黑暗中,走得趔趔趄趄。
太微望著他的背影,想起他那日同自己說過的話,她和薛懷刃——在他看來,是成不了的。
堂堂指揮使,宣平侯,國師的養子。
自然如何都不可能入贅祁家。
他既然想要留下她繼承所謂的家業,那她便也不能嫁出去。
她說魚和熊掌她都要,當然也就成了狂言。
父親嗤之以鼻,顯然並不拿她的話當真。
但時至今日,看著他的背影,太微回想起先前的對話卻覺察出了不對勁。他真的……隻是因為入贅出嫁這樣的原因,才同她說的那句話嗎?
他當時的神情和口吻,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太微側目望向廊外,天際黑沉沉,似乎下一刻便會成塊墜下。
她想了想,開口喚了一聲“爹爹”。
祁遠章背脊一挺,轉過臉來,並不是高興的樣子。太微極少喚他爹,叫來叫去都是“父親”,疏離有餘親切不足。她喚爹,定然是有原因的。
祁遠章木然道:“什麼事?”
太微道:“我白日裡遇見了六皇子和壽春帝姬。”
祁遠章一臉的不關心:“哦?”
太微笑了:“帝姬同我說了一件事。”
祁遠章聞言,忍不住也笑了。
瞧瞧她這賣關子的樣,還真是他的女兒沒有錯。他心裡莫名其妙有些歡喜,又不知道為這種事歡喜是不是值得。
笑過了,他還是如太微所願張嘴問道:“帝姬說了什麼?”
太微輕聲細語道:“帝姬說,皇上似乎有意要將孫介海的孫女指給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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