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神醫,我有個請求,不知道您是否願意答應我。”
張神醫眼前發黑,覺得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了。
她張開嘴,艱難地吐字:“什、什麼請求?”
太微杏眼微眯,笑著道:“煩請您一定要讓我師父,活到大業告成之日。”
“啊?”張神醫一愣。
墨十娘已快步上前,分開了二人:“桐娘子不必聽這丫頭胡說八道。”
張神醫卻已經回過神來,看向太微,鄭重地點頭道:“請祁姑娘放心,我一定!一定會努力地讓她活下去!”
墨十娘皺起了眉頭:“你們兩個,能不能說點像樣的話?”
她瞪了太微一眼。
太微卻像是沒看見,隻同張神醫笑吟吟地道謝。
張神醫連連擺手:“不不不,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
她先前叫愧疚淹沒,做什麼都提不起勁,要不是太微突然說出這樣的請求點醒了她,恐怕她今後還會繼續墮落下去。
失敗、內疚、痛苦……種種灰暗,層層包裹,人若是長時間陷在裡頭,遲早也會變成黑暗的一部分。
到那時,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張神醫深吸了一口氣。
她方才那幾句“對不住”一出口,恐怕就被太微看穿了內心的害怕。
真是厲害。
張神醫的呼吸聲重新變得平緩起來。
太微斜睨了墨十娘一眼。
墨十娘無奈歎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另一邊,信陵王已在桌上鋪開了一張圖紙。
青衫男子立於桌前,正在同他低聲交談。
墨十娘湊近太微道:“這是晏先生。”
太微蹙了下眉:“謀士?”
墨十娘點了點頭。
太微道:“是不是有點太年輕了?”
今日來的人,都是知道她爹真實身份的人,可她爹的真相,即便在複國軍中也是秘密,除了信陵王和他的心腹外,並無人知曉。
眼前的人,實在有些年輕了。
襄國覆滅的時候,他才多大?
像是感覺到了太微的目光,被稱為晏先生的男人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太微沒有躲閃。
他又將臉轉了回去。
墨十娘道:“你才多大?竟成日嫌彆人年輕。”
太微聞言,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她。
墨十娘眯了眯眼睛,突然長長“哦”了一聲。要這麼算,那她祁太微的確早不是個孩子了。不過……墨十娘用力按了下太微的肩膀:“在老娘麵前,你永遠都是個毛孩子。”
這時,桌後的信陵王忽然問了太微一句:“祁姑娘可曾聽過六合教?”
太微走到桌旁,搖頭道:“從未聽過。”
一旁的晏先生像是早就料到她不會知道,聞言沉靜解釋道:“天地四方,這四個字,祁姑娘總是知道的。”
“原來是這個六合。”太微頷首道,“天地四方,上下東西南北,正是六合。”
而六合之間,四海之內。
是為皇土。
什麼人,敢用“六合”做名?
她看著晏先生,臉色凝重起來。
晏先生道:“六合教,是一個追尋仙人的教派。”
屋子裡突然變得很安靜。
太微聽見,簷下有水珠沉沉墜落下來的聲音。
“仙人?”
“就是仙人。”
太微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名字:“這豈不是和國師焦玄的目的,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