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打聽朝廷機密,暴力恫嚇宰相,西門重遂也不會如此,偏偏韓建觸犯了中官的逆鱗——打探西門重遂兵威如何、黨羽是哪些、家住何方、最近在乾什麼。田令孜怎麼倒台的?
被藩鎮一通打聽,覺得其勢不過爾爾,幾個節度使便聯起手來,將其武裝顛覆了……
是以,這才引起了西門重遂強烈的危機感。
“莊宅使!”西門重遂看向一人。
“軍容但吩咐。”左下,身穿緋紅衣的內莊宅使韓全誨舉起手,應道。
西門重遂不是軍容使,但中官習慣稱北司首腦為軍容。內莊宅使一職是負責管理皇家園林、田畝、府庫、牧場、商業的財務官。本來是屬於太府等寺的權力,不過也早就被中官搶到手裡。這等要害職位當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的,如今的內莊宅使是出自老牌宦官世家的韓全誨。
雖然他也惱怒西門重遂對自己人下這麼重的手,但麵對韓建打探中官實力的行為,素來敏感的中官不得不團結起來,共捍威權。
“稍後回去,你就準備好糧草和賞賜所需的財貨。”西門重遂陰沉著臉,怨毒道:“打破華州,教韓建挫骨揚灰。我還要把他妻女扔到營裡,讓匹夫日夜玩弄。”
“唯。”韓全誨不鹹不淡的哼了聲。
“還有一事!”
西門重遂似是想起了什麼,咬牙道:“南衙有朝官通敵,宰相難辭其咎,須不可輕饒!”
“這……”
中官們麵露難色,宮苑監察使劉季述表態道:“太尉杜公,經國多年,從無差錯,威望甚重,不可輕議。門下侍郎劉公強能實乾,關塞河洛節度使克用、重榮、全忠等,多敬之。”
能被中官們稱一聲公,當然不容易罷免。
西門重遂想到才趁機罵了杜讓能一頓,已經出了一口惡氣,至於劉公,很多強藩都服從他的調停,也不能擅動。於是複問道:“尚書李溪何如?”
聽到這,李曄一挑眉。
李溪拜相才多久,這不擺明了挑軟柿子捏?
李曄覺得自己有必要為李溪說句話,不但為了公道,也是此人做事確實穩重,失去可惜。
“尚書滿腹經綸,又精於算財理賦,且拜相未久。而且,尚書常對我說,樞密使,皇帝之腹心,願親之信之,不使主仆失和,則宏圖霸業緩緩而圖矣。樞密使免了尚書的官,豈不傷了尚書的心?可更為我思之。”
李溪當然沒對他說過什麼要和西門重遂搞好關係的話。
這樣的惡奴,人人得而殺之。
誰又會為他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