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軍營刁鬥風沙暗,新婦琵琶幽怨多(1 / 2)

上命昭唐 控製變量法 6210 字 1個月前

天還沒亮,蓬萊殿一片漆黑。

朱邪吾思掀開被子,靠著榻頭坐了起來,順手揭開帷幕:“李郎,該起床了。”

風兒鑽進昏暗的床闈。

披頭散發的何氏跟著坐起,睡眼朦朧,麵色紅潤,拿過衣服遮住身子。瞪了聖人一眼,喂她喝的什麼東西!

“唔……”裴氏揉了揉留著齒印的心口,翻了個身繼續睡。

看著浸入床單的點點滴滴血紅,柔奴眉頭一皺。輕輕伸一伸腿,那兒就傳來撕裂的痛楚。

“李郎,該起床了。”朱邪吾思用腳丫支起被窩,讓徐徐晨風吹進溫暖的被窩。

“是該起了。”光著膀子同樣披頭散發的聖人摩挲著裴氏的肥臀,讓她再睡一會,自己則在朱邪氏、何氏、柔奴的侍奉下穿衣。

聞著縈繞在鼻尖的不同幽香。聖人回味諸女,朱邪吾思太死板,不通風情,跟完成任務似的。柔奴太嚴肅,明明已然下自成溪,身子下意識抽搐,還是默默忍耐,不叫出聲。

裴氏嫵媚,懂得用技巧挑撥男人的精神。

但還是何氏的滋味最美。那如怨如慕的吃醋模樣,淒然楚楚地房中反應,疊在自己腿上的憤怒表情,濕滑靈巧的舌頭……以及久為人妻所擁有的獨特身體氣味,令人癡迷。他不是電視劇裡完美的主演,也有七情六欲,時不時也有邪念。

不過得收心工作了,保不住江山,美嬌娘們早晚落到彆人手裡。就跟男人掙不到錢,老婆就會跑,一樣的道理。

“西山老桂樹,上駐雙鴛鴦。十年長交媾,不相忘歡愛……”何氏從背後抱住聖人,哀怨道。

或許是出於朱邪氏的強大,敏感的何氏總覺得某天就會被棄如敝履。聽到這番擔憂,聖人溫言安慰道:“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何氏轉顏為笑,依偎在聖人肩膀上閉眼深深一嗅:“打不贏就跑,不要惦記什麼天子顏麵,沒用。活著才是聖人,知道麼?”

聖人笑了聲,避而不答:“跟了我這麼個將亡之君,可有後悔。”

何氏在他溝子上使勁掐了一把:“娶了我這麼個失國之妻,可有後悔?”

一陣沉默,俄而,夫妻相視為笑。

“等仗打完了,我就帶你們多出去走走看看。”

“群雄爭霸,藩鎮林立,你幾時能打完。怕是我咽了氣,墜落黃泉,天下也不得安。”何氏歎了口氣,撫摸著聖人的頭發:“都長白發了……不可為之事,愁亦無用。有以解,又何必虐悴。”

聖人心頭一陣溫暖,點點頭:“好。”

“此番出征,可否把楚郎、陽郎帶上?”想起兩個弟弟屢次對自己的祈求,何氏蹭著臉說道:“他們一直在車府署駕車養馬,空耗勇力,虛度年華,也想為你這個姊婿效力。”

何氏的父親是梓州的一個小地主,暇時在縣裡戶曹幫忙從事。一家人還富足,但要論出身,與平民無異。

早已病逝的嶽父嶽母育有一女兩子——丹娘、仲楚、少陽,也就是何虞卿、何楚玉、何宗裔姐弟三人——虞卿便是何氏閨名。何虞卿被立為淑妃後,朝廷按照慣例封賞外戚。何楚玉獲乘黃丞,為聖人駕車。何宗裔在沙苑監出任馴服使,教習馬騾。權不大,貴在安穩。

不過聽何虞卿的口吻,兩個小舅子似是厭倦了晨鼓暮鐘的生活。

“可。”聖人想了想,道:“楚玉有勇力,署他中軍討擊使。宗裔擅騎,署侍衛馬軍司教練小使,充龍捷軍列校。”

這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想在軍中混,基層做起吧。

心事落定,何虞卿一邊聖人束發,一邊期冀——兩個弟弟讀過不少書,也頗有幾分虎豹武力,在軍中好好做,將來或許可位列節度使。等兒子平平安安長大,也有舅舅撐腰。

“用餐。”朱邪吾思出而複還,身後女官端著托盤。

何虞卿看到,臉一燙,鬆開摟著聖人的雙手,在蒲團上坐定。

今日的早飯是豚、羊、魚、雞、鹿五種鮮肉,或烤或煮或蒸,各有一盤。蒸餅、醋餅、胡餅各一摞,給人快吃土了。還有時令蔬菜紫瓜、刺瓜、芹,時令水果櫻桃。

紫瓜也就是茄子,何虞卿的最愛,聖人也吃的比較多。可惜沒辣椒,他前世最喜歡拿蒸茄子蘸辣椒,一頓能吃兩根。

刺瓜在晉代時還叫胡瓜,羯人石氏建趙後,諱之,專門下令改名。到了隋唐,各種各樣的稱呼都有了——刺瓜、青瓜、黃瓜……

翠翠的,夏天解暑的好東西,聖人生吃了一根。

朱邪吾思入宮後,飲食上還增加了她從小喝到大的馬奶。

聖人不太喝得來,總覺得——滂臭。

不過何虞卿等女倒還能接受,她們或多或少都喝過,各自倒了一大杯,徐徐飲下。

“多喝點,補補奶水……”聖人柔聲關切道。

話還沒說完,何虞卿從桌案下伸出手在聖人大腿上狠狠掐了兩下,朱邪吾思也瞪來一眼。

“哈哈。”聖人不覺失笑。

吃完早飯,何楚玉、何宗裔兄弟已在殿外等候,應該是被姐姐早就叫回來了。中郎將杜綠衣領著五百衛尉,執鐙而立。

聖人利落的翻身上馬,隨手接過

馬鞭:“這便走了。”

何虞卿領著一眾妃嬪走在兩邊,步行相送。上次好像也是這副畫麵,不過那回氣氛沉重得多,妃子在哭泣,不少大臣也在哽咽。

“不破樓蘭終不還。”朱邪吾思鼓舞道。

“主將無敵,龍戰於野。大豎旌旗,誰堪為敵?萬勝。”何虞卿竟然作了幾句戰辭。

“待滅岐邠蟊賊,還掃關中如秋葉。”聖人又回頭看了眼何虞卿、宇文柔諸女。

陳美人也來了,眼眶微紅,懷孕五個月了,正是最敏感多疑的時候。

唉。

聖人心一狠,馬鞭甩下,噠噠離去。

永嘉裡,20000將士已集結完畢。

“確實是熊犀勇士。”看著清一色的重甲壯漢,聖人非常滿意,由衷讚歎。朱邪吾思的2600人衛隊,已被改編為侍衛親軍司——步軍司下龍興、豹子兩都。

李克用出手就是近三千精銳,此刻發下戰具全副武裝,當為決勝力量。要說嶽父,也是敗家成性啊——援兗發兵五千。援徐發萬人。援河陽發四千。援義武軍發兵上萬。

跟他媽不要錢一樣。

救援王重榮、劉仁恭等人,打下地盤掉頭就走,耿直得完全不似時代之人。聖人算是知道嶽父守著偌大河東卻越打越窮的原因了。彆人都是拚命往家裡摟東西,豪爽嶽父可倒好,老是幫親戚朋友免費乾活——能富才有鬼了。

相比之下,嶽父給自己送的不算多,估計得正式與朱全忠決裂後,嶽父才會真正鼎力相助。

若是朱邪吾思生個兒子,自己再將其立為太子,嶽父會如何?會不會入朝為“大將軍”?

當然這太難了。最近何虞卿焦慮不已,嚴重缺乏安全感,認為早晚有一天會被打入掖庭暴室,兒子也會死於非命。害得自己連哄帶騙,才堪堪安撫下來。這還是朱邪吾思剛來,肚子還沒動靜。要是朱邪吾思有了兒子,何虞卿肯定會更加憂懼。再流露出這樣的信號,搞不好賢妻就會病薨。朝臣也不會同意,真這麼乾,太尉他們可就要到丹鳳門下“請皇帝出諫”了。

廢長立幼,取亂之道,國朝那麼多案例,安得不鑒!父子相殺、夫妻離心、兄弟相殘的三百年扭曲人倫,必須在自己這得到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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