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泰意淫到高潮,咧開大嘴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決定再去偷會懶。
……
晦暗空曠的宣微殿內燭光通明,三省一台兩院及侍衛馬步、天策禁軍三司主要官員雲集。
“嘩……”巨大的地圖被吊放,占據了北側整整一麵高牆。
“此乃長慶二年,兵部根據趙國李忠懿公於元和年編撰的《元和郡縣圖誌》、《元和國計簿》重新計算出來的天下交通山川及諸鎮疆界、牧場、軍寨分布。”兵部侍郎王讚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正在口水亂濺的梳理布防思路:“周秦以降,入關走函穀道,及漢魏……”
“說重點。朱溫要走哪條道。”聖人提醒說。
王讚麵色一窘,咳嗽緩解了一下尷尬:“及至國朝,入關無非褒斜道、鄜延道、蕭關道、潼關道、武關道、蒲關道寥寥幾路。”
聖人這心情。
麻痹的你能不能趕緊進入正題?現在是給你賣弄知識的時候嗎。
趙氏狠狠剜了王讚一眼。
王讚長棍移向陝虢:“汴賊自東而來,隻潼、武、蒲三道可走。應在潼關囤重兵,當賊通道。同時,武關道不可不守。以防賊偏師沿洛水自拒陽川、洛南、玉生煙、藍田一線入關。馮行襲雖說歸順了,但如果朱溫借道,他敢攔嗎?攔得住嗎?以汴兵之驍銳,怕不是一萬人就能蕩平金商。”
“詔馮行襲,萬勿與汴人野外浪戰,移師武關堅守即可。”聖人立刻吩咐翰林官。
武關一道險阻到不容並騎,馮行襲隻要不是個傻子,肯定會撤到這,但聖人害怕他自信,跑出去野戰。這年頭的武夫不到山窮水儘不想守城,必須得叮囑一番。兩三萬金兵守關,足以打消朱溫借道的企圖。
唯一讓聖人擔心的馮行襲這牆頭草見風使舵,突然與朱溫合流。
彆覺得奇怪。後世朱溫都沒打他,隻是讓李振去威脅了一番,他就降了。這會他雖然扔了兩個兒子為質長安,但聖人也不敢打包票。
李匡威的兒子李仁宗被俘虜,李匡威無動於衷,隨你殺,他隻要幽州不失。赫連鐸之子被俘虜,赫連鐸擺爛:悉聽尊便。再晚會,孟知祥一到蜀中,立刻拋妻棄子自立;他還是李克用女婿。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在生命和家業麵前,兒女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重新娶妻生子很難嗎。普通人的感情,到了權勢階層就淡薄很多。
不是每個人都是李克用,為了讓兒子活命,可以舍棄不可一世的傲氣和尊嚴向朱溫屈膝下跪。
幾乎可以預言。隻要朝廷落入下風,馮行襲與朱溫合流的概率基本上是百分百。兩者若是旗鼓相當,他應該會做那個忠臣。
為萬全計,得留一手。彆自己還在潼關作戰,長安突然被偷了。
“武關道不可不守。”趙服也建議道:“不過商州在馮行襲手裡,我軍隻能在武關道出口——青泥關設防。”
“青泥關……”聖人在地圖上找到這個地方眯眼看了一會。
“秦代因臨嶢山而得名嶢關。劉邦即是在此擊潰子嬰兵馬。北朝移關城於青泥墟,因屬地藍田,又名藍田關。”王讚解釋道。
“大舅哥,需多少兵,方守青泥關?”聖人側首問道。
趙服看了下關城結構和外圍的寨子分布,盤算一番,答道:“武士五千足矣,主要是糧足,火油等守城之具不缺。再征發兩三萬民夫協助,則非十倍之兵來攻,不有失。若臣去守,即便四五萬人圍攻,隻要潼關沒出紕漏,守兩個月不難。”
這講的就是點線麵結合防禦了
。潼、武、蒲三道從東、東北、東南三麵一體構成京師門戶,任失一道,家被偷,其餘兩道就不用守了,投吧。
趙氏聽到大兄這樣說,頗有毛遂自薦的意思,氣得連使眼色。你才來長安多久?得到大家信任了?你守過城?就敢大放厥詞麵十倍敵守兩個月?如武關道丟在你手裡,亡國罵名你背得起?
簡直狂妄。
可不管她怎麼暗示,趙服都無動於衷。
“敢不敢去守?”聖人看著他。
“有何不敢。”
“我給你八千戰士,你和沒藏乞祺搭檔。”聖人在腦海中考慮了一番人選,決定道。想到岐人在兵危戰凶時密謀作亂,嚇得李茂貞連夜出逃的教訓,又補充道:“你帶來京師的千餘部曲,除阿摩難,其他的你挑出來帶走,以防敵攻甚急,軍士殺帥獻關。”
這也不能杜絕武夫造反的可能,隻能說真發生這種事了,可以讓大舅哥等軍將逃走。另外,阿摩難的馬上武藝出彩,他準備拿到潼關讓汴賊見識下什麼是真正的騎將。汴人不是有兩個叫謝彥章、楊師厚的騎將很屌?到時候雙方比比。
“喏。”趙服拱手領命。
頭疼!趙氏氣得七竅生煙,十指用力彎曲成爪,想掐死大哥。
“武關道既定,蒲關道如之奈何?”聖人討論起下一事。
如今暴雪隆冬,黃河已經上凍結冰,若賊發虢州,可直接北上入河中,趣蒲阪津。蒲關道的關鍵就在於王氏。如果王氏保持局外中立的傳統,那沒說的,要分兵去保風陵渡、朝邑、野良原等要塞,作為預防汴師入關路上的釘子。
反之,王氏和朝廷、李克用堅定站在一起,那朱溫要麼放棄,要麼先把河中打跪下。
這會嶽父已經發兵南下。先鋒周德威、李嗣源一路竄陝州,另一路李罕之已在河內與張全義開戰。李克用自督三萬人壓後。這樣的話,河中作壁上觀就太蠢了,定是要會同晉人在黃河虢州段以北,對朱溫施加壓力。
可以想象,這個第二戰場會很激烈。
當然,一切前提是潼關不失。聖人要是被抓了或者出奔,大家還打個什麼勁?
“蒲關道先不管吧。”聖人歎了口氣。若是嶽父和王家落了下風,到時候再分兵去守或者乾脆直接出兵增援嶽父。
太尉提醒道:“晉人乏食,賞賜也不得力,還得再給李司徒送40萬石糧,支持他。”
這也是件大事。
這寒冬臘月的鬼天氣跨境作戰,既沒好處又沒賞賜,而且他媽的連吃飯都得靠搶劫,萬一哪天晉人鼓噪起來,嶽父會不會被迫退兵?
“立刻去辦。外舅但有所請,能滿足的,務必幫他。”聖人緊緊握著太尉的手,泣聲道:“朕之家國、兵馬、朝廷,皆賴太尉為朕經理財富,調度錢糧。再造之功,朕不敢忘。”
有些人的功績不顯人前,但不意味著不重要。沒有杜讓能這四年拉下老臉拿著個破碗到處乞討,攢下這點家業,現在聖人拿什麼打仗。這年代,再高的威望,再會邀買人心,再富有人格魅力,用兵拿不出賞賜,任你唐宗宋祖都很無力。效仿孫儒這種整日帶著一群獸兵發癲,那也可以白嫖。
“在其位謀其政,何言功勞。”太尉拍著聖人的手背,語重心沉:“先聖還都以來,王室日卑。老臣日夜痛心疾首,實未料想會有今日盛況。不有陛下忍辱負重、運籌帷幄、頂鋒冒矢,則無此刻。好好打,待退汴賊,則中興之勢不可逆也。誠若興複王業,再言老臣微功,亦未遲晚。”
“必使太尉垂美名富貴於千秋萬代。”聖人不失時機的當眾畫了個大餅。太尉可以不吃,讓其他人聽一下。
定下武關道、蒲關道兩線軍事,眾人補充了一些細節,君臣隨即各回崗位。
景福元年十一月初六,大雪。
詔以中領軍趙服把截青泥關應援製置使,馬軍都虞侯沒藏乞祺副之。京兆尹孫惟晟為征發藍田、鄠邑、萬年、武功等縣勞役協防使。
詔以中領軍王從訓兵馬先鋒使兼把截潼關製置使,紮豬副之。皇城使何楚玉為勾當寨柵使。
詔以太尉杜讓能製置諸軍諸關塞糧料使。
初七,前線來報,李克用抵達曲沃。也正是這一天,朱溫頓兵陝州郊外,遣使李克用、王重盈、王拱、馮行襲等人:“各以寬心,勿犯吾鋒。吾將入京邑,自欲問罪除奸,無預眾人。”
決定聖人生死存亡的血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