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燒雞(1 / 2)

上命昭唐 控製變量法 7454 字 1個月前

原定攻打河陽,會同女婿殲滅張存敬的消防大隊長李克用走到潞州,突然掉頭回去了。

起因是老巢又起火了。得知他南下,幽州遣元行欽、高思繼、單可及數侵代北,一下就把外舅惹毛了。加上劉仁恭一直找他幫忙“武裝上任”,承諾隻要幫上位,要什麼有什麼,便閃人了。

得,又急吼吼的去給人當槍使了。

腦子呢。

扶持劉仁恭上台,就能通過劉仁恭遙控幽州、對其吸血了?

幽州幅員遼闊,帶甲十數萬,軍中常以意氣自負,還統治著大量蕃部,契丹、奚、吐穀渾都是兵源,實力僅次朱逆。

後世朱溫以傾國之力北伐,易水一戰,以燕軍被陣斬六萬率先撤離而告終。而取得如此輝煌戰果的朱溫也不敢追,匆匆班師。

如此強藩,豈容拿捏。

其次,從安祿山算起到劉守光為止,三十餘任節度使惟張仲武七人正常離任、善終。一句話不對就可能死。劉仁恭要多大本事才能扮演好代理人,他吃了豹子膽敢百依百順!

隻要外舅的條件與範陽軍人的價值觀相悖,比如在幽州駐軍,或如朱溫征發附庸鎮為自己打仗,交惡則必然。這些就不是劉仁恭、張仁恭能拍板的,大頭兵才是王法,不然為什麼輿論素稱之曰反虜。

由此反推,外舅改立劉仁恭的計劃大概會非常順利,因為幽州軍根本不在乎誰做節度使,反正都是他們的玩具。

當然,外舅這麼做,聖人樂見其成。

因為曆史遺留,幽州和成德、魏博關係糟糕。建中年三家一起造反,結果朱滔一副頤指氣使的嘴臉,王武俊就拉上田悅和他翻臉了。朱滔立刻大開殺戒。王武俊、田悅更是火冒三丈,轉頭投降換得王師李晟、馬燧等部的中立,並搖來昭義軍參戰,在貝州打得幽州人流血漂櫓。

自此結下大仇,經常開片。除非是對抗外藩入侵、朝廷討伐,否則尿不到一壺。

這些年,趙、魏和誌在河北的李克用多次交戰,迫於朱溫和朝廷在中間撮合,才勉強站在統一戰線上。如果李克用撐腰的劉仁恭持節幽州,他們會擔心兩鎮同時來犯麼?

答案是肯定的。後世麵對燕晉侵之愈急,搖擺多年的他們最終徹底倒汴,魏博娶朱溫長女,成德娶次女,通婚同盟。

而此時,天子對諸侯的領導力丟失被聖人踩住了刹車。對於外部危險,隻要不再發生國都易幟這類事,讓他們自信皇帝有能力幫忙解決,則不太可能與賊合流。相反,還會更擁簇。畢竟,也隻有已經一個多世紀以來承認他們割據並予以保護的李家才更值得相信。李家優容了他們這麼久,有招牌公信。而一旦鼎革,新朝什麼情況無法預料。

正如割鎮風波時,衙兵代表張彥對末帝的喊話:“魏博無負你,你負魏博。割隸無名,所以反也。”後梁想把魏博一分為二,衙軍外交無果後,就帶著六州投了亞子。

兩鎮軍人是清醒的。誰能最大程度上維護他們的利益,就為誰而戰。當下,這個對象是朝廷,存在且唯一。維護舊秩序,拱衛朝廷,就是為自己的安全負責。權力隻為來源而服務,即是這個道理。

李克用此行,反而將倒逼趙魏與中央更加緊緊抱團取暖。以後,在河東集團瓦解之前,兩家還當是限製外舅的砥柱。

對了,爽約的鴉王有點不好意思,派李嗣源奉表來使,讓女婿暫忍屈辱,等他忙完——掃鼠如秋葉。聽說關內豐收,順帶借糧,並訂購三萬套將士冬衣。錢先欠著,他最近比較拮據,不然隻能拿馬抵賬或者再送幾千兵。

“時事喪亂,有異誌者不可計數,安史餘孽卻成了最穩定的諸侯…”趙若昭輕聲呢喃,不知說什麼好。朝廷同樣願意維護其他人,但為什麼忠臣這麼少。難道田希德之輩自覺除了李家,沒地方可混,彆人都不是真心的?

是了。對於他們的訴求,除了李家,無人能容。換到哪朝哪代,叛軍這種群體,高層也絕對沒一個能活,更彆說富貴、權力如故。河北與長安之間,果然奇妙。

“是不是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很不簡單。”聖人捏了捏她的臉,問道。

趙若昭白了他一眼,其實已有了些敬畏。這個人,對世事人心洞察之深,對種種現象把握之徹,可怕,但好喜歡。

“李克用不來,蒲、陝還打麼?”

“當然。”聖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道:“諸侯都看著,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若龜縮不出,彆人且不提,王師範隻怕過不了年。二朱已亡,朱溫馬不停蹄繼續東進,王師範要麼稱臣以求退兵,要麼抵抗一段時間後為部下或殺或囚,軍府換帥乞降。

不要對時人的節操抱有任何幻想。瑾一失勢,連他老婆都想要他的腦袋當投名狀。到了楊行密身上,其妻朱氏、小舅子朱延壽、舅媳王氏,幾家聯合作亂,逼得老楊裝瞎子。

諸多事,讓李某也帶上猜忌與十足防備了,不敢相信身邊任何人,睡覺都怕被妃嬪勒脖頸。疑神疑鬼是不好,但能怎麼辦?

“朱賊新得兗鄆,如今正一門心思試圖降服淄青,打張存敬、朱友恭其實也沒那麼危險。”趙若昭翻了個身,摟著他:“南邊襄陽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仍與牛存節激戰中,尚無進展。”

“鄧州防禦使李存孝呢?也沒說法?”

“無。”聖人饒有興致

地捏著趙若昭的**。這些不是女人會問的,能這麼問,就說明多少了解一點天下形勢變化的邏輯,對他的事業有關心。在這之前,隻柔奴、樞密使而已。

“不出所料。”趙若昭撫了撫背,說道:“李存孝入朝不久,寸功未立,毫無威望,又是個草莽匹夫,哪管得了你的軍隊。趙寵、阿摩難、歐陽劍等將領,恐怕也不甚服他。想有戰果,難。”

聖人手上微微使勁:“注意下影響。賢妃和部分士民可是對李存孝推崇備至,一直說他天下無敵來著。再說他在河東當的就是邢洺磁節度使,來了我這邊,若連個防禦使都不給,鬱鬱寡歡下去…”

“知錯了。”趙若昭嗬嗬一笑。

她確實有這個毛病,興許是蔡賊家庭的原因吧,即使刻意留心這麼些年,依然無法完全像正常女人那樣,看人臉色說話。

“話說你見過秦宗權、孫儒、秦賢這些人麼?”聖人一邊撚著腋毛,一邊好奇道。

“自然。”

“沒聽你父親和他們說過軍國大事?”

“聊的多是如何滅了朱溫,以及…入長安,清君側。孫儒常與父言,京西北八鎮皆賊,內豎禍亂天下,終為侮君之患,須得入關除之。”

聖人笑了,孫儒好像還真說過。那是五年前,聽說楊複恭、李茂貞跋扈,正在打楊行密的孫儒飛來奏書,讓聖人不要慌,等他平定淮南就來勤王。

抽象至此。

“汴軍將領你熟悉幾個?”從中和二年到文德元年,包括趙若昭之父趙德隱在內的蔡軍集團和朱溫等藩鎮鏖戰了十年,汴軍現有將領幾乎全打過交道。蒲陝戰役馬上發起,李某想聽聽她的評價。

“聽得多的就郭言、葛從周、李唐賓、張存敬、朱珍、李璠、楊彥洪、丁會等,多數已死了。”

“說說張存敬這廝。”

趙若昭像個溫柔的大姐姐,兩腮泛紅的看著懷中人:“此輩鬼點子多,善於利用地形和黑夜,父親數次在他手上吃敗。為人正派,軍士奸掠,他親自坐在城門口受訴,黔首告一個抓一個。作戰必當先,撤退必在後。因此極得軍心,也深受朱溫猜忌和獸兵憎恨。聽說其對張惠還有非分之想,曾幾度作詩影表相思,故朱溫恨之入骨,幾欲殺之。為此,張存敬頗不得誌,功績雖躋身前茅,官職僅止都虞候、指揮使、檢校,掛名刺史都無。”

聖人呆住了。天後有點魅力哦,把朱溫這碭山屌絲迷得神魂顛倒也就算了,張某人本是徐州豪強年少,在汴州混得也不錯,又是個美男子,壓根不缺女人,怎麼會冒險暗戀她呢?

有特殊癖好?口味是風韻猶存的冷豔主母、青澀二聖?

不一定,也可能是張惠得人心。

聖人對她了解不多,隻清楚記得一件事。後世朱溫把朱瑾的家人裝在囚車上準備拉回老巢或處死或享用,張惠聞訊,派人搶了過來,妥善安置,按月給生活費。

這能得出兩點信息:一是有威權,有膽色。二是有人品。對戰俘可以恒給其費,說明她重承諾,說到做到,善良。當然,這可能和她特殊的黑暗經曆有關。

但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能做到這步,對自己人更不會差。考慮到朱溫又是個雄猜好殺的極品,聖人猜測,因張惠而活命的人不在少數。在所有人都已背叛遠去的情況下陪著她兒子朱友貞走到最後的皇甫麟、王彥章之輩,早年應該就屬於這部分人。

好想見一麵啊,看看有多迷人,能令吾不愛江山而愛乎!

至於張某人,明珠暗投。

如果趙若昭口中的“聽說”為真,張惠到手之前,是彆想策反了。得等擄了張惠,這廝方有可能投降。屆時內伐天後,外驅張存敬賣命,豈不美哉?天後,你也不想張存敬被滅族吧?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如果為假,張存敬隻是單純為天後人格魅力所服,那就想辦法乾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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