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你娘,晚上還打仗!弟兄們,與俺宰了謝彥章!”
“得了吧。在這堵不住他們,物質運不到平陽,等張存敬完了,便要在陳、鄭、汴、宋、滑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堵,何必讓父老複遭大劫。莫慌,還有兩萬餘騎軍助陣,隻要我們擋住蠻子的三板斧,騎軍一衝,就是屠豬狗。”
“哈哈,俺就一說。”
“李仁美這麼托大,拿我輩當麥子啊。”
“開打開打!便讓胡狗曉得俺的撻伐手段哩,分了可汗下酒。”
“擊破回鶻佬,殺進長安城,搶李聖人的騷婆娘!”
“吼吼吼!”
“閉嘴!”軍官們大喊大叫跑來跑去,連打帶踹,拿鞭抽,用拳頭打,讓這些殺材趕緊外出集結。
陳令勳、邵儒、李鐸、石彥宏的步卒有序開赴各自布陣的地點——已有先到的排陣使,帶著旗牌官,舉著火把和彩旌、樂器,發出一道道號令。就這樣,汴人有的穿著魚鱗甲,有的扛著長槍,有的檢查弩機,密密麻麻的擺出一個一個方陣,組成了森嚴的陣勢,各色旗鼓架起,家夥什直豎,有矛、狼牙棒、彭牌、槊,挎著箭筒。弓手深深吸氣,閉目養神。
最核心的是石彥宏所在的陣列,其間千餘牛高馬大的武士,皆披鎖子甲,肩上扛著長柄刀,在明月的照耀下反射出閃閃銀光。
“但願也能人馬具碎吧。”謝彥章在心中許願道。
雷鳴般的蹄聲響起。
李軍已不再控製速度,開始蓄勢,卷起煙塵樹葉滾滾。微冷幽光撒下,映出一個個髡頂斷發、披頭散發、紮小辮、冠發髻的蕃漢騎士,令他們充滿著陰兵過道的駭然威勢。
謝彥章循著煙塵努力張望。
給他的印象便是,馬,馬,數不清的馬,洪流般的戰馬,騎士。從河畔到丘陵,從森林到草叢,全是騎卒。中間一水的白鬃白馬,騎士膘肥體壯,坐在馬上跟座小山似的,就那樣幾拉呱啦的滾滾而來——兩翼騎卒色雜,穿著有紅有白,坐騎有黑有黃,想必就是李賊的侍衛親軍騎兵都、外軍騎兵校尉和萬歲軍。
“噠噠噠……”敵軍中部停止了前進,左右兩邊撥轉馬頭,向東西拉開陣型散開,緩緩形成了一個錐形陣。
“嗬!”前沿萬餘騎士齊齊一聲吼,感覺地皮都在禁不住發抖。一個個踮腳眺望的汴軍交頭接耳,發出嗡嗡嗡的交談聲。布置在後方和兩翼山陂上的踏白、白馬等部騎軍看不清楚前方的狀況,隻聽得到聲音,表情都有些僵硬,坐騎也一個勁的踩蹄甩頭噴鼻息,仿佛見鬼。
“咚咚咚!”敵軍響鼓,前沿騎士把插在地上的馬槊舉起來,往斜上前一指。
一道道雪亮的槊鋒便在千裡皓月之下毒蛇吐信。
就那麼一指,謝彥章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不是害怕,單純情不自禁地,後背心來自人類本能的發麻發冷。
“殺殺!!殺——!”李軍進攻陣型部署完畢,全軍大喊三聲殺殺殺。
四萬騎,從軍城上俯瞰出去,浩浩湯湯,看不到儘頭。
也就這是個大河原,不然還擺不開。
八千步兵排在對方麵前,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要風浪被拍翻在海底。
陳令勳臉發白。
他是真沒見過這種大場麵。
賊勢滔天!
鐵馬洪流!
“陷陣,陷陣!”馬蹄隆隆行進的怒吼聲,驚醒了愕然的河內大地。趙服、南宮道願、武熊不約而同的猛地一踢馬腹,躍馬而出,大舅哥緊握的馬槊高高舉起,虎腿般的光膀子棱線分明,口中隻來得及:“南下!”
各種念頭蹦出來,李仁美熱血上腦,高聲斷喝:“兒郎們,跟俺衝啊!”
雙腳一蹬,用力一夾馬腹,韁繩抖開,那畜生便騰的竄了出去。
其實已經不需要將校帶動了。所有蕃漢騎士,這時候一窩蜂嗷嗷炸響的,都是同樣兩個字:“南下!南下!!”
“萬騎薄陣矣!”有汴人經不得嚇,顫抖失聲,旋又匆匆捂住嘴。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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