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還總向你顯擺,說他家一氣兒連生六個兒子,想盼個丫頭也盼不來!還有娘……”
吳喜貴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彆來勁哈!你要說我就讓你說兩句,你敢說我娘,當心我休了你!”
駱毅在後窗牆根下聽著,下唇又微微收緊。
她發現古代男人隨隨便便就能開口說出休妻二字,而這隨便說說便是點中女人的死穴。
不止婚姻在他們眼中不甚緊要,對妻子更是沒有多少尊重,仿佛她們就是乞丐,靠丈夫施舍才能過活,沒有任何說心裡話的權利。
駱毅不禁心中暗罵曹氏:“你罵你女兒們的口才和魄力呢?罵你丈夫啊!這時候倒是慫了?”
可曹氏卻乖乖閉了嘴,隻留下嗚咽聲。
半晌,吳喜貴的聲音又傳來:“既然三妮兒向著你,你怎麼還想把她送走?再說李家那次來過之後,也沒再來過啊,你咋想起這事兒了?”
駱毅聽到曹氏好像擤了擤鼻涕,再說話時有些甕聲甕氣:“雖說現在的三妮兒比以前的更聰明,可也更不像我生出來的了;
她現在的變化,我也不知算好事還是壞事,可就算是好事,你讓我怎麼麵對一個占著我閨女軀殼的……東西?”
吳喜貴的聲音倒是相對平穩:“隻要她不禍害咱家就行唄,我瞅著,就算真有啥玩意兒入了三妮兒的身體,也沒大事;
你看三妮兒現在,不是更知道護著咱家?沒準兒是福不是禍呢!今兒不就給家裡省了一百文錢?
我聽咱娘說,原本她隻打算給二十文的,沒成想那楊半仙開價就是一百!也是夠黑心的!難怪三妮兒會出手對付他!
你說,三妮兒現在變得更護家不是挺好?再說我從前也沒發現你這麼心疼三妮兒啊?我以為你最煩三妮兒呢!”
吳喜貴的話讓曹氏帶了氣,也帶了怨,更帶了悲苦:“姓吳的!你說的是人話不?
我煩三妮兒?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煩我親生閨女了?
是,我更稀罕兒子,可誰家不稀罕兒子?誰說稀罕兒子就不心疼閨女了?
我為啥對三妮兒不好?不還是你們吳家給攪的?
我嫁給你不到一個月就懷上,你們家說我旺夫、旺家,可大妮兒一出生,你爹你娘返身就回屋,連看大妮兒一眼都沒有!
月子隻讓我坐了五天,就沒人管我了!大正月的,就讓我自己給孩子洗尿布!
你還是當親爹的,是我男人,可有管過?!
你坐起來乾啥?想打我?想休我?你打啊、你休啊!
你就算打我、休了我,我今天也得把話給你說個清楚明白!
我懷永福那會兒,你們一個個好像對待剛出獄的犯人一樣,就差對我說讓我改過自新了!
咋地?我生閨女是我願意的?我該改啥?我有啥可改的?!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種粟米就得不出麥子!那是我能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