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毅想到開飯館的養父母——他們不就是到底忍不住了麼。
“算了,這些我也控製不了、改變不了!”駱毅想著:“等明天,得想辦法問問大妮兒和二妮兒,李家是什麼人,要買她乾什麼?”
就算被人賣了,也得知道自己被賣去哪兒吧?
……
有些話像是一種預兆,不能說,說就會實現。
駱毅本以為吳喜貴說“李家沒來第二次,估計再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卻沒想到第二天剛吃過早飯,李家就派人來了!
“打擾了,奉我家老夫人的命,我來問問,上次咱們說的事情,你們可想好了?”管事婆子開門見山。
李家派來的管事婆子姓沈,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臉圓圓的,白白淨淨,眼尾微微下垂,看起來慈眉善目。
體型稍胖,很富態的樣子。
烏黑的發髻上插著根鎏金的雙頭銀花簪,看著又清爽又貴氣。
四十歲的鄉下人,幾乎人人都有白頭發,就連不到三十歲的曹氏都有,可眼前這婆子,竟是滿頭烏發,還油亮亮的。
富貴人家的奴才,都比他們這些窮人過得體麵哪。
因為昨夜媳婦剛說過,若是李家再來人,就把事情應承下來,所以吳喜貴很乾脆的同意:“想好了,這事兒我們答應。”
倒是讓沈婆子噎了噎。
她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以至於她準備了一肚子的勸講和承諾,用不上了!
而且,讓她納悶兒的是,既然你們家同意,為何上次就不乾脆答應下來?害得她又跑這麼一趟。
“隻是……”吳喜貴說道:“我們窮人家養大一個孩子不容易,我家三妮兒你也見過,沒病沒災長到這麼大,我們當爹娘的、還有她爺奶,也是沒少疼她;
雖說比不得你們富家大戶,能錦衣玉食的嬌養,可在我們家也是千疼萬愛的長大,她娘可舍不得哩,想起來就哭、想起來就哭,昨晚又哭了一宿!”
曹氏正好拎著壺進來給管事婆子倒熱水,紅腫的雙眼很好地印證了吳喜貴的話。
沈婆子原本平靜的表情微微動容。
她剛才雖然被吳喜貴的痛快應承,給堵得稍微失神,可轉瞬就想到,沒準兒對方是想提條件呢,便平靜以待。
可真見到曹氏那雙腫到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睛,她的防備稍微放鬆下來。
哪個當娘的會狠心到賣兒賣女,還不是日子難過嘛。
駱毅在後窗根下聽著,臉上充滿譏諷——真想不到看似老實的吳喜貴,竟也會瞪眼說瞎話,還說得那麼自然。
曹氏想留下來聽沈婆子說話,可她控製不住情緒,水還沒給人家倒好,眼淚先砸到手背上,不得不拎著壺匆匆退出去。
再怎麼說,三妮兒到底是她親生的,就算現在不知道裡頭是什麼瓤子,可皮殼不還是三妮兒的?
“唉,她娘舍不得她,大病了一場,現在也沒好,卻舍不得花錢治病,把借來給她抓藥的錢都給三妮兒換成肉吃,說怎麼也得讓孩子吃上頓飽飯,嘗嘗肉是啥味兒……”吳喜貴滿嘴謊話張口就來,而且語氣感人。
吳喜貴覺得自己很聰明,真的,這是他臨時加的戲。
這就跟賣東西一樣,人家看過你家的貨後,沒下文了,你就會忐忑一段時間,最後會不再抱有希望。
可過段時間人家又回來說買你的貨,那還不趕緊加價?不然過這村就沒這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