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草屋裡傳來的問話,黃酉神情變得十分肅穆,它還像人一樣迅速整理了一下皮毛,然後才跑進小屋:“恩公,是我回來了。”
黃酉輕言細語與屋裡的“恩公”說著什麼,聲音很低,“哢哢唧唧”的,駱毅腦中也反應的也隻是模糊的語聲,並不能聽清楚。
草屋的門,確切說,那隻是用樹枝堆起來遮蓋的洞口,有一個縫隙,黃酉身形細瘦,可以從那裡從容進出,但對駱毅來說就不行了。
駱毅看著那個縫隙,驚訝得忘記爬起來——那個屋裡竟然有人?
李蔚玨撲過來,一把拾起掉在地上的蠟燭,還好沒熄滅,也沒把地上的枯枝敗葉點燃,不然可要發生火災了。
李蔚玨小心護好火苗,還往前湊湊認真看了下駱毅的臉,然後又是渾身一激靈:“你咋搞成這副鬼樣子!”
駱毅這個氣啊!
王八蛋,就是你把我害成這副鬼樣子的,竟還有臉問!
駱毅正要反唇相譏,卻見李蔚玨伸胳膊用袖子往臉上蹭,蹭下一大片白色的脂粉,他說:“臥槽!”
他們的袖子都被地道裡的泥水浸濕,著地的那麵全是泥,隻有不著地這一麵還有些地方能露出紅色。
駱毅看到李蔚玨的動作,也照樣操作一番,把臉細細地抹了半天,結果更花了。
她臉上除了白色的脂粉,還有紅色的胭脂、黑色的眉黛,都是高級貨,隻有高門貴女、或是高檔妓院的高級妓女,比如花魁啊、頭牌什麼的才用得起,不是摻了油就是摻了膠,很難卸妝。
被駱毅這麼囫圇蹭半天,倒是蹭出個花臉,可以直接唱戲了。
可就這樣,李蔚玨還是認為比剛才看得下眼。
草屋裡黃酉應該是與老人說完話了,這時鑽出來請駱毅它們進去:“恩公醒了,說想見見你們。”
恩公?是人還是獸?多大的獸?
駱毅看看李蔚玨。
不知怎地,此時眼前有人在,駱毅竟不那麼有主意了。
李蔚玨再次拿出男子漢的擔當,舉著蠟燭來到草屋前,動手搬開那些樹枝。
洞口不大,兩個孩子抱幾次就把樹枝搬空,走進草屋。
裡麵的,不是獸,是人,是個老人,看著與三妮兒的爺爺差不多歲數,也許更大些,超過五十,但頭發卻全白了。
在大勵朝,五十歲,就算是老人了,他們身體的健康程度,甚至比不上駱毅家飯館裡那些六七十歲老頭兒。
草屋不大,也就六七平方米,裡麵卻充滿腐臭的味道。
老人躺在地上一堆厚厚的乾草中,乾草周圍竟有一堆死耗子、死魚,上麵還有血跡,有些血跡上已經生出蛆蟲。
蛆蟲蠕動緩慢,可燭光晃動,使它們的動作看起來就有些誇張。
老人緩慢抬了抬下巴,想同駱毅打招呼,能看得出,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讓他很吃力。
“這位爺爺好。”駱毅強忍惡心、儘量禮貌地與老者打招呼,可隨即就再也忍不下去,衝出屋外嘔吐起來。
李蔚玨也沒能表現更好,跟在駱毅身後也衝了出去。
黃酉默默地將那些死鼠、死魚叼出草屋扔掉,難過地說道:“恩公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帶來的食物,他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