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劊子鮑魁(四)(2 / 2)

六繩護主 東方紅不敗 4169 字 6個月前

但我不能白拿人工錢,就看見什麼乾什麼,一來二去,段大海就離不開我了;

入秋的時候段大海帶我去了京城,他是在京城當劊子的;

劊子其實不好當,你們瞧著砍頭的時候,劊子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以為他們什麼都不怕;

其實不是,我師父說了,每次行刑完,他都做噩夢,會做上好幾天,所以他那幾天乾脆一到晚上他就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就不做夢了,做夢也想不起來。”

當劊子的,最是寂寞,沒人願意同他們交往,而他們也因為職業的緣故,氣質中自帶一股煞氣,讓人不敢靠近。

久而久之,他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話全都憋在心裡,無人分享與分擔。

鮑魁現在就如當年他師父段大海一樣,一旦有人陪他說話,話匣子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打開就關不上了。

完全想不起顧忌一下駱毅和李蔚玨還隻是小孩子,什麼窯子、老鴇子之類的,都一股腦說講出來。

黃酉看到鮑魁說話說得嘴角都起了白沫,就遞水過去,讓他喝一點兒潤潤,可鮑魁卻輕輕撥開了,他還沒說夠呢。

鮑魁:“我跟著師父的第二年,趕上京城裡審出大案子,幾乎每天都要砍幾顆人頭;

我師父就不敢喝酒,怕耽誤第二天的差事,結果連著兩天夜裡他都嚎叫著驚醒;

我看著心裡著急,第三天師父再去刑場時,我便偷偷跟了去;

平時師父都不讓我去的,說讓我跟著他已經就很對不住我了,不能讓我看那種場麵,彆被死人怨氣給纏上;

但我不怕啊,我以前也是見過犯人行刑的呀,咱老百姓不都把這事兒當熱鬨看嘛;

再說師父對我這麼好,我總得報答,至少讓他晚上能睡個安穩覺吧?我就偷著跟去了;

說真的,我親眼看著我師父喂犯人喝一口酒,再把酒碗摔碎;

親眼看著我師父拿起自己帶的酒葫蘆灌上一口然後噴他的刀;

鬼頭刀是師父自己磨的,他說殺人的是刀不是人,如果誰磨刀就成了刀的幫凶,所以不讓我碰;

可那酒是我幫他勾兌的,那是用最烈的酒,兌上露水、烏鴉血和黃牛乳,還有童子尿,這樣才能避免怨氣纏身;

童子尿是我的,嘿嘿,我師父說,我這麼大了還沒開過葷,我的童子尿肯定陽氣最重;

我還親眼看著他和彆的劊子把犯人腦袋砍下來,那些腦袋就滴溜溜在地上滾,有的眼睛是閉著的,有的還是半睜著的呢,可我就是沒害怕;

那天晚上臨睡前,我告訴我師父,我去看他行刑了,給他講我怎麼去的,路上遇到誰了,砍頭的時候我周圍的人都什麼樣兒;

我師父聽著聽著就睡著了,然後我就乾脆坐著守了他一宿,師父沒有做噩夢。”

師徒之間的情分可能就是這樣,平日千好萬好,在段大海心裡,他們倆也是雇傭關係。

但是這一夜後就變了,段大海把鮑魁看做了子侄。

“就因為把我看成子侄,師父竟連衣服都不讓我幫忙洗了,堅決不讓我碰他的東西,他自己也是,回來必得先洗個澡,才叫我過去陪他說話。”鮑魁說道:“可是我跟他說,我要學當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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