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魁一到,局麵登時反轉,村民們畏畏縮縮後退,甚至繞過黃酉和村長,退到遠處圍站。
隻餘黃酉拎著村長站在房門前。
駱毅得以踏出門口,看到鮑魁從馬車上下來,他的一舉一動很正常,可村民們的表情隨著鮑魁一舉一動而越發不正常。
鮑魁踏下一隻腳,他們的肩膀就微微抖一下;鮑魁往前走一步,他們就往後蹭上半步。
李蔚玨看著新鮮。
身邊兩個成了精的動物沒人怕,倒是怕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還是五十多歲、在大勵朝被視為老年的人。
“村長在呢?正好,”鮑魁走過來說道:“我們家的戶籍就不麻煩你了,跟你爹也說一聲,不用他跟著去衙門了。”
當初鮑魁遷入疏河村時,戶籍是老村長經手辦理的,上麵有老村長的簽名。
鮑魁原本打算帶著村長父子一起去縣衙辦理這件事,誰知道今天去買山頭,順手就都給辦好了。
黃酉把村長放開,還往上提了提,幫他站直溜。
村長看著鮑魁一言難儘。
昨天鮑魁還與他說有五十兩銀子的“安置費”,其實就是找個好聽的名目,給村長父子一筆錢當跑腿費,好隨他去改戶籍。
現在人家自己把戶籍辦完了,這五十兩怕也是不給他了吧?
昨晚村長與幾個老頭兒討論半天,也沒討論出結果,今早周地主又出其不意就來了,已經讓村長頭疼。
所以他帶著村人到村西頭來鮑魁家這一路,暗自做了另一番打算:如果鮑魁肯搬家,他就幫他辦理戶籍,至少把鮑魁承諾的一百五十兩銀子拿到手。
大不了讓村人再給弄個草屋,挨在周地主的地皮旁邊,日後鮑魁被周地主家如何擠兌、戶籍會有什麼變動,就看天意唄。
若是鮑魁不搬,他就乾脆翻臉,直接讓周地主派人趕走鮑魁一家。
雖說有鮑魁在,他平均每年還能拿到五十兩銀子,是筆大收入,但誰知道這種不祥之人哪天就死在外麵回不來了?
還有,就因為鮑魁每次回來都是在過年前,那可是各家說親最集中的時候,攪得村裡的年輕一輩都不好婚嫁。
為啥?因為村裡“煞氣重”唄!
外麵的姑娘不願意嫁進來,村裡的姑娘也不好說人家。
村裡有個“半頭鬼”,名聲不好,但凡屁大個事兒,都能與“半頭鬼”扯上關係——
有人閃了腰,是村裡有煞氣,妨的;
誰家收成沒彆人多,是村裡有煞氣,妨的;
結婚兩年沒懷孕,是村裡有煞氣,妨的;
懷孕了生產時忍不了疼時,都哭喊著:“就不該嫁到你們村,你們村又是怨氣、又是煞氣、又是冤鬼,妨得孩子都不敢出來!”
眼下村長自己的兒子也在說親,十八了,還說不上媳婦,也急得很。
而村裡早就怨聲載道了,甚至有人背地裡說:“村長年年能從‘半頭鬼’手裡拿錢呢,才不管咱們被妨成啥樣!”
所以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為了兒女的婚事,抑或是證明自己並非“拿人手短”,他也得把鮑魁弄走。
何況,周地主家可是地主,甚至還要在他們村圈地做牧場,以後少不了與村長打交道,好處總不會比鮑魁給的少。
“表態!”黃酉推了村長一下:“我祖父與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