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勵朝的印刷業並不興盛,尚處於比較原始的狀態。
一頁書要最少刻一塊木板,若是需要長期印刷的書籍,至少需要五到六塊同樣的刻板,然後用墨塗抹刻板,再印在紙上。
之後還要等待墨跡乾透、裝訂。
這是一個很費工費時的過程,光是校對文字都需要下不少功夫,印刷書籍的成本也高。
這個行當的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都很高,且效率低下,而文字又是百姓不常接觸的東西,因此行業並不景氣。
當初黃主簿的父輩辦這個小作坊,其實完全是跟風行為,因為那時正值佛教與道教又一次較量,大量印製佛像施給僧尼信眾。
後來佛道相爭稍作平息後,小作坊生意一下子蕭條下來,佛像需求少了,便改為印製桃符、或是陰司紙(冥幣)等等,多少是家中一項進賬。
到現在作坊裡還有“泉台上寶”、“冥遊亞寶”等模板堆在牆角。
就是這樣的一處小作坊,李蔚玨的《三字經》不但讓其火爆起來,還一直火到皇帝案頭。
大勵皇帝看到禦史中丞呈遞的繪畫版《三字經》後,立即把最小的皇子與幾個皇孫叫來,隻一刻鐘,連三歲的小皇孫都能嫩聲嫩氣地念叨幾句“人之初,性本善。”
效果立顯,皇帝想讓禦史中丞多拿來幾本,禦史中丞馬上看向知縣的叔父,於是,知縣大人的願望,實現了第一步——上達天聽。
而他的叔父則趁勢提出關於保護版權的提議,並啟發禦史中丞說出版權的經濟利益、對大勵朝教育事業的推進作用等等。
而禦史中丞隨著說隨著發揮,讓皇帝也對此事極為重視,以至於接下來一連三天的朝會都在討論這一提案。
可以說,天下最厲害的讀書人,大部分都集中在朝會上了,他們才是著書立說最多之人。
不說版權對他們彆的方麵是否有助益,單說成名立腕這一項,版權就不可或缺——誰能忍受彆人剽竊自己作品成名成家、聲名遠播?
而戶部官員更是具體分析了如何用版權為國家帶來經濟收益,這又提高了製定版權保護機製的必要性。
能帶來經濟利益的事情,必須快狠準地製定以及施行,而施行政令的第一針對目標便是《三字經》以及作者。
大勵朝第一道關於版權和著作權合二為一的《版權保護令》,在承安二年的冬月初一正式發布,並下達全國。
李蔚玨想到《三字經》會火,但沒想到能那麼火,火得多姿多彩。
冬月二十八那天一早,書塾裡正在上課。
“縣裡的主簿大人來啦!”學塾看門的仆役拎著掃把跑進教室:“先生,說有聖旨到啦!”
今天正好是先生授課,李蔚玨照舊“不務正業”,給駱毅畫《蒙求》的第三冊。
聞聽仆役大呼小叫,全班人都抬頭看向他。
先生正欲嗬斥,黃主簿已經一溜小跑到門口:“快,準備準備,聖旨馬上到!”
縣衙的主簿大人竟然親自來通知接旨?先生越發迷茫,黃主簿跺了跺腳,指揮仆役去找桌子擺香案:“快點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說讓先生接旨哪!一會兒知縣大人也過來!”
知縣大人為彰顯對教育事業的重視,特地邀請前來頒旨的官員在學塾宣讀聖旨。
聖旨一共兩道,一道是給知縣的,表彰他在任期間重教興學、勤政愛民,為人中正、不貪名利。
另一道是給書塾先生的,表彰他文人風骨、一片冰心;不求聞達,隻求育人,為教育事業這等千載之任無私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