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長工不?短工也行啊!”
“缺婆子不?我家兒媳婦手巧,繡花、織布樣樣拿得出手,再不濟,當漿洗婆子也行!”
對於即將凍死餓死在異地他鄉這等人命關天的事來說,會不會淪為下人已經不再重要。
下人怎麼地?
大富之家的下人,比小門小戶的小姐過得還滋潤呢!
人們不但往外推家裡的閨女,自家守寡的兒媳婦也往外推——閨女我們都舍得,兒媳婦有啥舍不得的?
到這時候、這等氣氛下,連舍不得自家男娃的家庭也開始動心起來:“小少爺是不是要讀書的伴兒?我家娃兒聰明,啥東西一教就會!”
“我家娃兒也不差,機靈著呢,準保能把小少爺陪好!”
“靜一靜,靜一靜!”管家組織紀律:“彆吵,我看看,我們家老爺仁慈,夫人和老太太更是心善,進我們家肯定吃飽穿暖,手腳勤快的賞賜還多!”
……
代曉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處漆黑不見五指的地方,倒是不冷了,可手腳都被捆著,嘴裡也被塞著東西。
能聽到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卻無人說話。
空氣裡有些發黴的味道,還有長期不洗澡的酸臭味。
黑到不能視物,要不是眼睛沒有任何痛癢,代曉初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腳踝也被捆得死緊,但腿能伸直,她伸了伸腿,腳下觸感柔軟有彈性,應該是人。
她知道自己定然是被賣了。
那個什麼老爺、管家的,都特麼是人販子!
她不知道的是,五十裡外的一處莊子裡正燈火通明,幾十名家丁手持棍棒圍住莊子大門口。
而門口裡麵,是二三百個衣衫襤褸、拖家帶口的老百姓,他們頭拱頭、腚挨腚地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位穿得厚厚實實、帶著毛皮帽子、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指揮著家丁:“都看住嘍,一個都彆放跑!一會兒衙門的人就到!”
吆喝完又罵道:“娘的!大過年的敢摸進我們趙家的莊子,不要命了是吧?老子成全你們!”
瘸腿兒漢子悄悄抬頭,偷看那肥頭大耳的人,突然一個念頭從心底冒出來——有錢人家的管家原來是這樣的啊?那剛才那瘦巴巴的“阿富”是啥?遇上騙子了?
“爹,咱們不會真被抓進大牢吧?”瘸腿漢子壓低嗓門問道。
不等老爹開口,老娘倒是說話了:“不能!放心!這麼多人呢,哪個大牢裝得下?再說咱都是被騙的,沒事!”
他老爹也不見著慌:“抓進去也沒事,正好有地方吃飯了,冷不著餓不著的,挺好!”
老夫妻如此言語,瘸腿漢子也放下心來,但不免惋惜道:“可惜那丫頭了,半個子兒都沒得到人就被帶走了,我還沒娶媳婦呢!”
餓的時候,什麼媳婦不媳婦,那都是浮雲。
牢飯也是飯,有希望吃飯了,媳婦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飽暖思淫欲嘛,雖說還沒進大牢、也沒吃上牢飯。
“管家,管家!”有家丁從大門外跑進來彙報:“知縣大人親自來了,您看……”
那肥頭大耳的管家馬上調頭就跑,邊跑邊吩咐:“你先支應著,我這就去請老爺出來!
娘的,連咱們家老爺都敢冒充,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