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滿牆的畫,說:“還有這麼多神仙保佑你們!”
交淺不言深,鮑魁也就是那麼一說,就算結束當前話題。
誰知老頭順著鮑魁手指看了看那些畫,冷嗤:“誰保佑誰不好說,去年都換了四回了!”
李蔚玨走去牆邊細看,果然,那些貼畫連點破損都沒有,之所以看上去顏色顯舊不鮮豔,是因為顏料不好,日曬和煙熏褪了色。
稍稍揭開邊角,發現牆上竟是一片片炭黑——“你店裡失過火?”李蔚玨問。
這回明白了,貼畫的地方都是被燒黑的,沒燒黑的地方才會直接畫在牆上。
“你這店平日住客多嗎?都什麼人?怎麼還能失火呢?”鮑魁也問。
去年一年就換了四回貼畫,火災發生率可是夠高的。
“不多,來一回燒一回。”老頭答道。
燒酒度數高,老頭剛才喝得也急,這會兒說話舌頭有些不利索。
李蔚玨:“那總失火,官府不來管嗎?”
李蔚玨想,開店的總失火,官府知道不來調查?安全隱患也太大了啊。
老頭繼續灌酒,可惜酒壺空了,他把酒壺塞到鮑魁手裡,意思是問還有沒有,有就給灌上。
等黃酉回屋給灌了半壺,出來往老頭眼前一放:“就剩這些,都給你了!”
要不是鮑魁剛才點頭,黃酉才不打算給老頭補充,那可是好酒,是鮑魁路上禦寒用的。
老頭這次沒有灌、而是改為倒進酒杯慢慢品了一口,才回答之前的問題:“黑店,沒人管!”
李蔚玨:“我知道你家開黑店,不過為何沒人管?”
老頭嘿嘿一笑,一點看不出是笑,隻是感覺臉上皺紋稍微抖動了下:“都說了黑店,怎會有人管?有人管的地方誰開得起黑店?”
李蔚玨:“什麼意思?”
老頭輪著手臂胡亂指:“這裡本就是三不管的地界!
你看看,那邊是石頭山,那邊是黃土坡,再往那邊,除了長荊棘啥也不長,哪個府都不要,官道都不往這邊設。”
李蔚玨問:“怎麼荒成這樣?”
老頭:“伐木伐禿了唄!二十年前還不這樣,那時候還有些樹,沒官道也有是有人往這邊走的;
要不我那老婆子也不能守著這窯子不挪窩……”
李蔚玨瞪大眼:“這窯子?這裡以前是窯子?”
老頭:“啊,是啊,這不是就是窯子嗎,我那老婆子就是這裡的老窯姐兒;
後來人越來越少,老鴇看著掙不來錢,就卷鋪蓋換地方了,可那些老窯姐兒都給扔下了,不帶,嫌病的病、老的老,不能給她賺錢;
老鴇子走了,這幫剩下的娘們兒還得活啊,我老婆子就給接管了,勉強維持著……”
說著說著老頭還樂了:“嘿嘿嘿,要不是這樣,這幫娘們兒也不會接我的生意……”
老夫妻那間屋裡,傳來摔碗砸筷子的聲音,想來老太太是吃完了,要不就是聽得生氣,故意摔打。
“娘的,你砸出多大動靜老子該說也說,還反了你了!”老頭衝屋子方向嚷了句:“老子這輩子可沒虧待你!”
裡屋沒再傳出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