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縣丞給找的佃戶上門了,牛小柱和王七斤也在家長的帶領下登門。
駱毅將院子裡案台清空,擺上兩份筆墨紙硯,自己和胡澤胤各自一攤,開始做麵試和登記。
駱毅麵試學生,胡澤胤麵試佃戶。
其實就是裝裝樣子,顯得正式一些,目的是做給村裡那些人看。
瞧瞧,我們家學堂還沒建成,學田已經有人負責耕種了,而且還有學生來預約了。
駱毅生怕村裡人離得太遠看不到,專門拖延著慢慢麵試,好給他們留出湊過來看熱鬨的時間。
“你叫什麼?哦,你是牛小柱,那你就是王七斤嘍?先彆急,我先麵試牛小柱,你聽著便是,等下再問你。”駱毅慢條斯理地說。
牛小柱和王七斤都是十二歲,比李蔚玨還大一歲,麵對一個剛到八歲的女孩子很有些瞧不上。
一個黃毛丫頭能懂什麼,居然還搞什麼麵試,這是瞧不起誰呢?小直男們感到尊嚴受到踐踏。
“牛小柱,你可曾識過字?不用專門上過學,哪怕家裡有人教過也算。”駱毅提問。
牛小柱根本就沒看駱毅,腦袋彆向一邊。
“問你話呢,趕緊說話!”牛小柱的奶奶使勁兒捅咕她的小孫子,同時又向駱毅陪笑臉:“俺家小柱還小……哦小柱是見了女娃不好意思了,你彆見怪,那啥,你兄長不在家?”
牛小柱奶奶本想說“俺家小柱還小,不懂事”,可駱毅更小啊,就沒說出口,改了話頭。
她也是看駱毅是個女娃,有些不放心,這麼大的事,咋能交給一個小女娃娃?
要是李蔚玨在家就好了,村學是他老師給出主意辦的,李蔚玨又是縣城裡的讀書人,懂的事情多,比較靠譜。
“牛奶奶放心,我不介意,”駱毅微笑說道:“但我要對學生們有所了解,所以請牛小柱親自回答問題;
我家辦學堂,不是鬨著玩兒的,錢、地都是我家花錢,不能招收不認真學習的孩子,這是對我們自己、也是對學生負責。”
駱毅雖然說話時麵帶微笑,也對老太太很客氣,但態度卻是不卑不亢。
你們越耽誤時間越好,我就等著村裡人來圍觀呢。
牛小柱依然彆著臉。
他身後王七斤更是鼻孔朝天,若不是他娘摁著,早就跑了,而王七斤的爹王六斤也是滿臉的不耐煩。
他早就說了讓七斤他娘彆著急,等看看情況再說,若是村裡有人送孩子去了,他們再做打算,可他娘就是不聽。
看吧,眼下弄個小丫頭在這裡裝腔作勢,擺明就是給村裡看臉色來了,有倆臭錢辦個學堂就了不起嗎?
牛小柱的奶奶依舊陪著笑臉,但明顯的,那笑臉很是敷衍:“不能,不能的,哪能不好好學呢。”
外麵果真有村裡人陸陸續續往這邊走,走得最快的已經接近鮑家院子了。
胡澤胤那邊麵試佃戶的聲音越壓越低,甚至乾脆不再發問,而是專門做記錄。
駱毅在紙上記錄下牛小柱的姓名和年齡,然後抬頭說道:“我先記下你家孩子,但接下來要不要劃掉,還得看牛小柱自己的表現。”
在李蔚玨的教導下,駱毅已經會寫兩千多繁體字,而且寫得還很工整。
經曆過高考的人,幾乎都能把字寫工整,就算改成毛筆,適應適應也大差不差。
當駱毅寫字的時候,牛小柱和王七斤兩家人都瞪大了眼睛——這丫頭竟會寫字,而且還寫得很工整!
那小字,個個方正得跟豆腐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