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把對疼痛、對死亡的恐懼轉移到行刑者身上,並加以詆毀,無非是他們不敢詆毀朝廷、不敢詆毀律法之故。
這不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嗎?
有本事你們去抗議朝廷的刑罰過於殘忍啊!
有本事你們找出不殘忍就能起到嚴格約束作用的方式啊!
但這些道理不見得人人都懂,尤其是有病寧可信鬼神也不信醫生的百姓,更是不懂。
他們不懂,十歲的駱毅卻懂,一番話說出來,就讓吃瓜村民們大眼瞪小眼地琢磨去了——合著這麼多年仇視鮑家,是他們的錯?
屋外如何,駱毅不知道,她就知道自己要被氣炸了。
這幫該死的媒人,做不成媒、賺不到他們鮑家的錢就口出惡言,詆毀白彙嫁不出去、詆毀哥哥姐姐們恩將仇報!
駱毅轉向男官媒開噴:“我家孩子孝不孝順、懂不懂知恩圖報與你何乾?
你是老天爺嗎就敢評定彆人的是非對錯?
我家什麼情況、你了解多少就來提親?
你究竟是為牽紅線還是為那仨瓜倆棗的說媒錢?”
李蔚玨:“對!你們到底圖什麼?好意思說嗎?”
駱毅情緒過於激動,直到現在才反應到李蔚玨在自己身邊呢,便一把扯過李蔚玨對著四位媒人繼續噴:
“我小哥後日就進考場,等出來時就是童生,再過一個多月就考中秀才,秀才的祖母是你們能隨便給指定的?
你們當自己是誰?!”
(李蔚玨:就這麼把我給安排了?萬一我考不及格呢?)
屋外擠滿了看熱鬨的人。
村裡人就是這樣,誰家熱鬨都要來看看。
看熱鬨比吃飯、種地都重要,尤其是鮑魁家的熱鬨就更要看,誰讓他家與眾不同呢!
這下看熱鬨看出大新聞了——鮑家小孫子要參加縣試?!
“才幾歲啊就縣試了?”
“也不小了,十三了。”
“十三還不小?你看牛小柱,還有王五斤家的孫子,比鮑家小子還大呢,不也沒去考?”
“那能比嗎?鮑家能辦學,牛家、王家能乾啥?也就能上個學!”
“我聽說,就算是上學他們都叫苦呢,牛小柱她奶奶天天早上拎著燒火棍抽,才能把他抽起來!”
“可真是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那可不!”
“山子村長他家大兒不也是讀書人嘛,好像老早就考中了童生!”
“那管啥用?沒聽鮑家小丫頭說,她哥哥再過一兩個月就是秀才!秀才不比童生厲害?”
“不還沒考嗎?咋就是秀才了?”
“人家那意思是隻要去就能考上!”
“真沒準兒,你看那小子,長得就是一股機靈勁兒,平日裡也是牛哄哄的,比山子村長他大兒還牛氣,是有秀才那味兒!”
(李蔚玨:你們是咋聞出秀才味兒的?)
“那鮑家小子要是也考上童生,咱村兒就有兩個童生了?那咱村兒可厲害了啊!”
“那跟咱有啥關係?不過,要是十三歲就考上童生,可比山子村長家厲害,他家那大兒子都二十三了吧?”
“二十五吧我記得?”
村人口中的山子村長,指的是前村長鞠大山,他家兒子鞠飛金確實考上童生好幾年了,但是府試那一關卻是年年去、年年白去。
人就是怕比較。
此時鞠飛金也在人群中,聽到這話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