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媒人黑著臉拔腿便往屋外走,每個人經過鞠飛金的時候都要瞪他一眼。
剛才聽說他是個童生,心想總比還沒考試就吹牛的孩子強,以為有多大學問呢,以為會“文人相輕”呢,以為可以借力把鮑家好好噴一噴呢,結果……
什麼學問哪,都不如一個十歲女童!
看熱鬨的村民聽不懂駱毅給鞠飛金扣的意圖造反的黑鍋,但能聽懂鞠飛金之乎者也貌似有學問,結果還理解得不對,被小丫頭給訓了!
於是在“前村長私吞全村人的好處”這個認知之外,又發表出新的見解——
“啥均不均的,他老鞠家不也沒把孩子全都供著讀書嗎?”
“那誰供得起,全家供一個都費勁!”
“你們知道筆墨有多貴?這麼說吧,就最普通的毛筆,都得一百文一支,一百文哪,能買一鬥粳米了!”
“不也有五六十文的筆嗎?”
“那玩意兒能用嘛,趕著用趕著掉毛,沒寫幾篇字,筆禿了,給你你用啊?”
“我又不識字,用那玩意兒乾啥?有那錢買米不好嗎?我還沒吃過大米呢!”
“對吧!就是的吧!誰家供得起所有孩子讀書!所以什麼寡不寡、均不均的,都是胡扯!”
“人鮑家丫頭說了,不是平均,是合理!”
“對嘛,供讀書人就得看是那塊料才供,那才合理!”
“所以說,他們老鞠家不但貪了咱全村人的錢,還全打水漂了,供了個啥也沒學明白的廢物,童生都不知道怎麼考上的!”
“也就那樣了,他那童生估計這輩子就算到頭了,不可能有大出息!”
這就是他們理解的“均”——有錢要平均分,否則就是不合理。
至於這錢是誰出的,他們不計較、不在乎,他們隻看是誰分的、自己有沒有分到。
愚民嗎?他們聰明著呢!
裝門檻的劉菜菜悄悄翹起尾巴,啪!一個媒人絆倒摔出門檻外。
啪!又一個媒人絆倒摔出門檻外。
啪啪!“哎喲!”後兩個媒人絆在一處一起摔倒,然後再把剛站起來的前兩位媒人重新撲在地上。
鞠飛金溜著門邊擠出來,順便在其中一個媒人的腳上狠狠踩了一下——讓你剛才大白眼翻我!
“哈哈哈哈……”村民們開心大笑,這才算看到熱鬨的高潮部分。
開心,需要每個人的參與。
鮑家院子裡,不知為何地上撒落不少毛榛子。
毛榛子隻有指肚大小,與地麵顏色相近,村人們進院時還沒有呢,可出院時卻有好幾人因為踩到毛榛子站不穩,摔倒了。
這東西沒人認識,是鮑魁的皮貨鋪接待北方客商時對方贈送的。
原本收在廚房,駱毅說等有功夫炒熟了吃,可現在卻莫名其妙出現在院裡地麵上。
人多,一人摔跤就絆倒一片人,於是不止堂屋門口有熱鬨看,院子裡更是“哎喲”聲不絕於耳。
好不容易一直沒有摔倒、眼看就能安全走出大院門口的鞠飛金也被生生撲倒。
有人開口就罵:“哪個不長眼的把東西弄一地,害得老子摔跤!”
蹲在犄角旮旯的小黑鼠就急了,:“敢罵我不長眼?老子跟你拚了!”
毛榛子是小黑鼠求著劉菜菜幫忙拖出去的,它要給那些村人點兒教訓,它們兩個堅定地認為:君子能動手就彆吵吵,駱毅和李蔚玨簡直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