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玨昨晚把吳大妮兒和熊爺爺的講述聯係起來分析,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是他應該早就了解、卻一直想不起來的。
確實有他想不起來的事情——那個夢,那個關於小李蔚玨的夢。
有些夢,做夢的時候或大喜大悲,或大氣大怒,醒來時那股情緒也會持續一陣。
但隨著時間推移,夢中內容會很快退散,再也想不起來。
隻有那種情緒退散得很慢,在遇到與夢中相關的事情時,那股情緒就會出現,提醒做夢者曾經做過一個被他忘記內容的夢。
李蔚玨昨晚就被那種情緒纏繞了,那是悵然若失的感覺,裡麵還夾雜著好奇。
“尋根?”胡澤胤奇怪地看著他。
“有件事是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我想知道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李蔚玨答道。
胡澤胤被這一堆知道和不知道繞得七葷八素,他聽不懂,他就知道現在很想揍這臭小子一頓,讓他知道知道好好說話的重要性。
“阿玨說要去府城。”白彙向駱毅彙報:“估計中午回不來吃飯了。”
李蔚玨壓低聲音也沒用,就算身邊再嘈雜,村口的動靜也在白彙和黃酉的聽力範圍內。
“尋什麼根?”駱毅手底下在算賬,心不在焉問道。
李蔚玨不在身邊,她可算能夠偷摸列豎式計算了。
黃酉插話道:“你倆不是我在府城……郊外找到的麼,他大概是為這事。”
“唔……”駱毅怔了怔。
關於自己和李蔚玨的來曆,相關的人所知道的隻是一部分,包括李蔚玨都不知道。
隻有駱毅知道李蔚玨是李府的小公子。
那麼,李蔚玨所說的“尋根”,大概是因為昨晚聽熊爺爺說去府城李府尋找三妮兒那件事才起了心思的吧。
那……李蔚玨若知道自己是李府的孩子,會不會離開鮑家,去京城尋找真正的“根”呢?
畢竟李府家大業大,生活在那裡,少奮鬥三十年。
這麼一想,駱毅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頗有一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
三年哪。
三年的朝夕相處,李蔚玨教她讀書識字,與她插科打諢,一邊嘲笑她穿衣品味不好、一邊卻見到好看的頭花就買回來送給她。
有什麼事情都不把她當小孩子,願意與她認真商量。
不管賺到多少銀子,都全數上繳給駱毅而不是鮑魁,然後再腆著臉討回來仨瓜倆棗當零花錢。
而自己也是。
記住李蔚玨的口味,凡是他愛吃的,必定時常出現在餐桌上。
記住李蔚玨說哪種筆好、哪種墨難得,隻要見到,必然給買回來。
記住李蔚玨身邊所有的朋友,逢年過節都給準備像樣的伴手禮,讓李蔚玨保持好人際關係。
雖說駱毅對家裡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可那也是她真心把李蔚玨當自家人,才會如此關心。
可就算這樣,李蔚玨也沒把鮑家當做“根”,而要專門去尋根嗎?
駱毅心裡突然就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