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錢紛紛揚揚,鼓樂、哭喪的聲音更是充滿角角落落。
尤家菜館這幾天沒什麼生意,畢竟誰也不想在漫天紙錢和哀樂聲中就餐。
分彆承攬了相關項目的棺材鋪、紙紮店、車馬行等店鋪都擺了路祭,因為逝者家屬照顧過他們的生意。
尤家菜館儘管沒生意做卻也設了路祭,表達一下對逝者的哀思。
雖說路祭通常是親友僚屬所設,但德高望重者也會得到陌生人表達敬意的祭拜。
商鋪的掌櫃常用此法討好高官顯貴,祭拜的人多,逝者家屬有麵子,商鋪也能通過路祭“鞏固客戶”。
都在一個城中住著,能大張旗鼓操辦白事的家庭一般家業都不算小,低頭不見抬頭見,難保誰有求著誰的一天,就算沒有,相互表達關切也是情分。
鮑家杠鋪也設了路祭,鮑魁親自站在祭桌旁右掌包左拳行拱手禮,一為表達祭拜逝者,二為表達外地人入鄉隨俗的禮貌。
彆家店鋪路祭,派出最高規格的主祭者是掌櫃,有時是店夥計;但鮑記杠鋪的名義東家親自站在祭桌前,可見誠意。
鮑家的路祭不像其他鋪麵隻有簡單的一張供桌兩條長凳,而是有棚室有帷幕,供桌上有絹花有麵果有酒水,很是鄭重。
李蔚玨更是寫了祭文宣讀。
鮑魁用的是京城的禮儀,比地方上正規的得多,一下子便讓大戶們記住了鮑記杠鋪。
城中大戶自然見識比普通人廣,看到此等路祭,便會聯想到鮑家看似不起眼,其實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家。
但喪儀相關的店鋪掌櫃們可就皺了眉頭——
“搶生意搶得這麼明目張膽嗎?這是盼著家家都死人唄?”
“哼,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也不怕把人都得罪光!”
“聽說,他家也接了一單生意,應該也是這幾天,就是鄭家,知道吧?他們家找上門的時候我們鋪子根本出不起人去給搭設靈棚。”
“我們也是,哪有那麼多人手給奏樂?不說彆的,就連著兩場白事,我們家的嗩呐師父就受不了了,腮幫子疼!”
“聽說鮑記不一樣,他們家包攬所有儀程。”
“嘿喲,咱們承辦一項都這麼吃緊,他們包攬所有?累不死他們!”
“瞧吧,瞧瞧他們鮑記有什麼本事,我就不信一個外地人能把白事辦得比咱坐地戶體麵。”
同行是冤家,這話真不假。
就算鮑魁已在商會“拜過碼頭”,但表麵和氣掩蓋不了同行競爭的本質。
幾家掌櫃的不但紮堆兒議論,還故意說話時看向周圍的人,看似照顧周圍人麵子,實則引得看熱鬨的路人跟著關注鮑記杠鋪,等著看鮑家被唾沫星子淹死——
“這可是白事,但凡有一處沒搞好,都要被主家罵死的!”
“是啊,人死為大,若是喪事讓人挑出錯,那說明對主家不敬,也會讓主家招來不孝的名頭,人家不得把他們鋪子都給砸了?”
“砸鋪子算什麼?聽說鄭家去世的是他們家老爺子,喪事操辦不好,等於讓老爺子走得不安生、鄭家後輩不孝順!
鄭家也是有錢人,還不得把他們告到蹲大獄?”
“哼,要是我像鄭家有那麼多錢,就算買凶,我也得讓鮑家不得好死!不讓逝者安生,那他們也彆想活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