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毅拔腿便跑。
彆管這荒郊野地、大雪泡天會不會迷路、會不會凍死,對駱毅來說,凍死也比讓人販子賣掉強。
婦人也爬出車門,急聲大喊:“人跑啦,快追!”
風驟然停了一瞬,女人的話成功傳入眾人耳中,男人們吆喝著向駱毅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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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菜菜穿著那身黃褐相伴的衣裳坐在馬車裡,手裡把玩著腰帶結,黑亮的杏眼對著車窗外掃視,不時還吐吐舌頭:“遠處應該下雪了,我嘗到了雪的味道,可是,怎麼沒有小廢物的氣味了?”
黑昀也筋著鼻子嗅來嗅去:“嗯,我也聞不到。”
嗅不到氣味,就失去了追蹤駱毅的方向。
車廂裡炭盆根本沒有點燃,因為點了就是浪費——劉菜菜和黑昀需要開著車窗嗅聞外麵的味道。
李蔚玨披著大棉被坐著,直打哆嗦,恨不能出去跑兩圈。
可“灰灰菜”和“羊肉片”也著急找到駱毅,故而撒開蹄子狂跑,李蔚玨若下車,根本就追不上它們。
這樣也好,李蔚玨想,鮑魁還在前邊吹著冷風駕車呢,自己太安逸顯得不尊重老人。
鮑魁冷風撲懷,渾身冰涼,心裡卻急得似火灼燒——但願阿毅沒被帶走太遠,希望他們能夠追上。
黑昀突然躥到車門往下跳,李蔚玨伸手沒有抓住他,顧不上棉被滑落就喊:“犯傻啊,看摔不死你!”
卻見黑昀落地就變回小黑鼠,他原先穿著的李蔚玨的衣服就堆在地麵,在風中抖啊抖。
黑昀小前爪往地上刨了幾下就刨出洞鑽了進去。
鮑魁停下車撿起衣裳等黑昀。
一刻鐘後,黑昀重新鑽上來,卻是在馬頭前方處,然後變成人形——光溜著身子、打著抖往地上尋找衣服。
鮑魁趕緊把衣服給他披上。
“鼠王不好當哈?”李蔚玨憋著笑:“你變身就得脫衣服?”
“阿嚏!”黑昀打了個大噴嚏,細眉細眼的全是眼淚,凍的:“是啊,除非我成年長出新的毛發,否則隻能先光著,要成年,怎麼也得再接收幾次帝流漿。”
衣服穿好,黑昀說道:“前方有陣法,改變了地麵上的風向和道路,但在地下行走問題不大,深一些的地方乾脆不受乾擾;
我剛才往地皮爬時,因為離地麵近了有些偏差,不然我可以鑽回衣服裡。”
“地上被人設了陣法?誰?”李蔚玨追問,這關係到駱毅的下落,去晚了小丫頭沒命了怎麼辦?
居然還有人設了陣法,難道有什麼術士高人參與擄掠小丫頭了?
“我找人問問!”劉菜菜說著,伸出青蔥玉指在空氣中指指戳戳,幾個手訣被她掐出;
同時她的小嘴巴急速而低沉地念誦咒語:“土地聽命:一敕不降,道滅於無,二敕不降,道絕於仙,三敕不降,斬首獻天!”
上來就是“萬急催神咒”,可見劉菜菜就算變幻人形也是個暴脾氣。
念罷,雙手相合,食指中指並攏在一處,大拇指交叉,往自己麵前一指:“速降麵前,急急如律令!”
李蔚玨就感覺劉菜菜像個精神病一樣瘋言瘋語,卻突然眼前白光一閃,然後自己下巴就被撞了一下——土地公小老頭兒帶著冷風出現在他麵前!
土地公顯然是正在做什麼事,被催急了趕緊現身,都收不住勢頭,這才撞了李蔚玨一下。
“喔唷!這……這不是那老誰家的小誰嘛!你可幻化人形了?是你把老夫召喚來的?”土地公鼻尖、額頭全是汗,正沒好氣呢,看到劉菜菜不免口氣生硬了些、
“放肆!與本尊說話竟敢口稱‘你’!”劉菜菜喝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稱呼?
李蔚玨一把薅住土地公的胡子,迫使他麵朝自己:“看見我家小丫頭沒?敢說沒看見,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