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隻老鼠不可怕,歹人們隻顧著對準房頂缺瓦的地方謾罵威脅;十幾隻老鼠的吱吱叫聲可就比較成規模了,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娘的!哪兒來這麼些耗子!”
“去!去!彆忘老子身上爬!”
“這耗子怎麼這麼大!”
“彆擠!臭婆娘你擠我乾啥!”
他們不可能不相互擠靠,因為這麼會兒功夫,屋子裡已經出現三四十隻老鼠。
這裡原是堆放花圈的屋子,有門無窗,因為臨時騰出來關押歹人,地上掉落了幾朵白色紙花沒來得及收走。
除了屋頂掀起瓦片那處能透進來些昏暗天光,整間屋子裡可說是黑咕隆咚。
就著那點天光,地上的幾朵白花就顯得更為瘮人,讓人不由得想到陰間。
被冷水潑醒時的憤怒隨著水滴滲入衣服,也滲入心頭,歹人們相互擠靠著,為取暖,更為壯膽。
幽暗的屋子裡,歹人們現在連聲音都不敢發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因為眼前景況太詭異了。
老鼠們已經不叫喚,隻有一片沙沙聲,它們撕扯地上的白紙花並快速啃齧,黑豆般的小眼睛反射著屋頂天光,竟閃出詭異光芒。
尖銳的牙齒和鋒利的爪子將濕淋淋的地麵抓出無數坑坑點點,眨眼的功夫幾朵白花連絲紙屑都沒剩下。
忽聽王二漢媳婦一聲淒厲尖叫:“啊~~”
叫聲瘮人,她人也抖得厲害,王二漢因驚嚇而騰起暴怒,正要罵媳婦幾句,突然被媳婦一頭紮進他懷裡,哆嗦著嗚咽:“牆、牆角!”
這一聲令九名漢子都像屋角看去,雖然看的並不是同一個屋角,卻看到同一般景象:密密麻麻的老鼠從四麵牆底出現,它們擠擠挨挨、眼中反射著暗綠色幽光,如潮水般像歹人們湧來。
“啊!”王二漢的媳婦又尖叫起來,她的頭雖然埋在丈夫懷裡,可她的鞋尖卻被老鼠咬住,她拚命踢踹,可雙腳被麻繩捆得死緊,怎麼抖不掉老鼠。
不但抖不掉,還有老鼠順著麻繩爬到她腿上。
“幫我!快幫我啊!”女人叫著,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幫助,但王二漢此時自顧不暇,他的腳上、腿上也爬上了老鼠。
仿佛四麵牆裡藏著成千上萬的老鼠一般,不然明明沒看到鼠洞,哪裡來這麼多老鼠?
答案很快就揭曉。
金大的衣襟裡鑽進了老鼠!他拚命滾著,把擠靠在他身邊的人都撞得人仰馬翻,卻人人衣襟裡都鑽進老鼠!
地上坑坑窪窪,那些老鼠竟是臨時打洞鑽上來的!
他們翻滾著想嚇死衣服裡的老鼠,卻感覺到身下冰冷地麵變得軟彈,繼而老鼠的叫聲突然成片響起!
老鼠們被歹人們的滾動壓痛了!
原本它們鑽進人衣服裡,隻想找個溫暖的地方歇腳,要是能找到什麼吃的就更好,但現在,它們差點被壓死,它們張開嘴巴,齜起尖牙,然後……咬下去!
老鼠們開始瘋狂報複。
先接觸到歹人的老鼠吱吱叫囂著撕咬,更多剛鑽進屋裡的老鼠聞聲便來助威。
老鼠們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如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湧向屋子中間,那裡,歹人們打滾、踢蹬得越厲害,老鼠們越是凶惡。
開始有老鼠爬上他們的臉。
“有啥想說的沒?想好了就說,沒說的我們就走了!”
房頂上,李蔚玨搓著胳膊喊話——哎呀媽呀,真冷!不是被屋頂風給吹冷了,是被鼠潮惡心得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