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堂審以你好我好除了莊稼漢不好大家都好的結局落幕,潘榮既然被判無罪,自然辦完手續就能走人。
潘榮笑吟吟地在潘福攙扶下往胥吏筆錄上簽字、按手印,還不時與退場卻不肯退散的旁聽群眾作揖,表達對他們聲援的感謝:“大家都彆走,我這就讓人去吉慶酒樓訂席,我請父老鄉親們吃飯!”
鮑魁和李蔚玨與知縣張成做告辭前的客套,在堂上“無形罰站”大半天的駱毅低著頭無奈跟隨在後,下唇收得死緊。
山海可平意難平,怎麼就讓潘榮逃脫罪責了呢?
明明黑昀和劉菜菜都聽到潘榮和莊稼漢對小罐兒進行交易的過程了,那姓潘並非他說的那樣不知情,居然無罪釋放了!
看把他囂張的,竟然要擺席請客,而那些自以為正義的百姓嘴裡說著什麼“潘爺太客氣,公道自在人心,我們也是實話實說罷了”,腳下卻生了根,全都釘在地上似的不肯走,定要混個臉熟,生怕一會兒吃白飯時對方不認賬。
劉菜菜不聲不響站在駱毅身邊,眼睛盯著駱毅的嘴唇,瞧那下嘴唇收的,全是豎紋了,便傳音給駱毅:“還氣呢?我幫你出氣?”
駱毅驚訝抬頭看向劉菜菜,不敢出聲,隻拿眼神詢問:“怎麼才能出氣?”
卻沒有再看到劉菜菜,隻收到一句傳音:“你就瞧好吧!”
站班衙差維持秩序,呼喝著讓人群退散,人群不情不願、緩慢遲滯地倒退著出大堂門下台階,臉上還在向潘榮諂媚地笑著。
潘爺說的可是要去吉慶酒樓哎,那裡的招牌菜可是紅燜乾鮑,那可是海物,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誰吃得起?
衙差驅趕得愈發不耐煩,已經將手中水火棍橫起來了,再不趕緊走,人家就要打人了。
人群隻好不再倒退,轉過身往儀門走。
豈料剛一轉身,突然腳下一片震顫,不等反應過來,那股震顫已經遍布整個縣衙。
前方隻兩步遠的位置,地磚開始鬆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地下往地上拱動,地磚上先是有一個點出現小小裂紋,然後裂紋以這個點為中心輻射出彎彎折折數條裂縫,並不停向四散蔓延。
人們被震得站不穩,紛紛後退,前邊人的腳跟踩了後邊人的腳尖,最後邊的人被大堂門口比小孩膝蓋矮不了多少的門檻絆住,然後一屁股跌回大堂。
不到十個呼吸,最先出現裂紋的地方,地磚已經四分五裂,縫隙越來越大,突然,卡啦啦一陣酸倒牙的響聲,地麵爆裂、地磚碎塊四濺,一條需要五六人才能合抱的粗壯巨蛇猛地鑽出地麵!
那巨蛇的上半截身體高高豎起,仿佛要衝出雲端,下半截則盤成一團。
巨大的蛇頭在高空中晃了晃,將上麵的砂石抖落,半空中登時如飛沙走石一片昏暗。
人群驚恐嚎叫著,幾乎是連滾帶爬、屁股尿流地往大堂深處鑽去,連海水朝日圖屏風都給撞倒了。
黑昀護著鮑魁和知縣等人往角落裡退去,鮑魁乾脆將駱毅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起在懷裡。
張成被駭得麵色慘白,卻依然堅持著護在鮑魁身前,他是父母官,不能躲在百姓身後,他得指揮大家逃生。
張成一邊喊著讓百姓往後堂撤退,往後門方向疏散,一邊呼喝衙差衝在前方,時刻準備殺蛇伏魔。
潘福扶著潘榮原本在大堂靠近門口的位置,人群突然驚恐後撤時他們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依然在與胥吏“打聯聯”,試圖將對方擴展為自家人脈。
人太多,他們並沒有看到外麵出了什麼事,現在卻被人群擠來擠去,不過潘福和潘榮相互支撐得緊,沒有被人群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