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笑!”周弋陽提醒道。
拍攝者拉近了鏡頭,一隻塗抹著紅色指甲油的又白又嫩的腳踏出了房門。
很顯然,那是蘇音的腳。
兩隻腳都伸了出來,它們不停地擺弄著,像是在跳舞一樣。
雖然隻能看到兩雙腳,這一幕拍得卻異常撩人。
“那是誰?”拍攝者問道。
“玉珍。”老板娘都沒回頭:“哼,住我樓上的妓#女!”
“玉珍才不是妓#女!”
已經跑到樓下的周弋陽憤怒地說道:“她是舞女!”
“舞女?”拍攝者問。
“對,她隻賣藝不賣身。不對,她隻跳舞!”
老板娘往地上啐了一口:“誰知道關起門來,裡麵到地做了什麼!”
又是黑幕。
不過這次黑幕很快就出現了一行字:
玉珍是誰?
第一個被采訪的人是老板娘。
“她爹媽死的早,吃百家飯長大的。誰知道這丫頭長大了是這麼個德行!你說她有手有腳,怎麼不下山打工啊!就躲在屋裡,有遊客來,就讓他們進屋,還是賺了些錢!”
第二個采訪者是周弋陽。
“她太可憐了,還是個啞巴。玉珍人很好的,你隻要給錢,就給你跳舞。她跳舞很好看。是,她人也漂亮。我那天就誇她漂亮,就被她趕出來了。彆聽老板娘瞎說,玉珍從來不賣!”
第三個采訪者,是玉珍本人。
踏過搖搖欲墜的木製樓梯,敲響了腐朽的房門。
玉珍在第五分鐘,終於露臉了。
她畫著淡妝,麵對鏡頭的第一反應是用手遮住臉。
她那驚恐的表情還是被手機拍了下來。
就那個瞬間,蘇音美得讓人驚豔。
三個女生都看呆了,張應遠真的太會拍女人了。
“彆怕,我,我是遊客。我給你錢,拍你,可以嗎?”
玉珍放下了手,讓他進屋。
這是一個雖然狹小卻打理得很是整潔的屋子。
不過在床和桌子中間空了一片,應該是她跳舞的地方。
“你喜歡跳舞?”
她點頭,眼神不敢看鏡頭,隻能左顧右盼。
“你跳舞賺錢,為了什麼?不願意回答可以搖頭。”
她咬著嘴唇,轉身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攢錢,治病。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寫下:客人說,大城市能治。
拍攝者沒說話,這一段靜默看得人很難受。因為三個女生都很清楚,這種天生的啞巴,實際上是沒辦法治的。
可這種情況下,誰又會說出真相呢?
“祝福你,想過下山嗎?山下賺錢的機會應該更多。”
她突然站了起來,把拍攝者推了出去,猛地關上了門。
後來拍攝者和當地人聊天,才得知,原來玉珍下過一次山,說是去飯店做服務員。
結果因為是啞巴,被人欺負,她又頂著雪爬了回來。從那之後,她就再也不下山了。
拍攝者總算是找到機會和玉珍道了歉:“你的夢想是治好病嗎?”
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麵廣闊的天,又在原地轉了個圈。
拍攝者明白了,她是想去外麵,光明正大地跳舞。
“明天,明天天晴。你跳舞,我拍下來。以後所有人都能看到。”
玉珍答應了。
隨後便是整個短片最精彩的一段。
陽光落在雪地上,樹枝上甚至出現了嫩芽。春天要來了。
玉珍赤著腳,在雪地上翩翩起舞。
她第一次在鏡頭下露出了笑容。
說實話,那段舞算不上多麼專業,甚至有些拙劣。可看得三個女生熱淚盈眶,因為那支舞蹈帶來的是蓬勃的生命力。
這一段蘇音拍了三天。
“你不是在跳舞,”張應遠很認真地說:“你是在綻放你的生命。”
雪化了,拍攝者要離開了。臨走之前,他讓玉珍跳一段給客人看的舞。
鏡頭的最後,隻有月光下一雙不停舞動的紅色高跟鞋。
雖然看不到這雙鞋的主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叫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