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深不壽(2 / 2)

心知對方並未坦白,長者再開口,仍是一般無二的和顏悅色:“失明嗎?確實可惜了,不過令愛花道見識如此之深,亦是難得?”

對方言辭入耳,又聽得清醒後,從玲瓏雪霏懷中下來,亦步亦趨的跟著眾人的憶無心此時如數家珍般的報著眼前草木名稱,花嘴角罕見的掛上了苦笑,但還是辯解了一句:“這是家妹。”

年邁近侍並無理錯關係的尷尬,稍慢幾步,到了女童身邊,露出慈祥暖笑,詢問道:“小姑娘這麼熟悉花草,是都見過嗎?”

‘這些東西不是很常見嗎?’小無心不解其意,但仍是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些花草,哥哥都有栽啊!我還經常看到哥哥同它們說話呢?”

爛漫言語落下,稚女難懂個中深意,兀自踏著細碎步伐,走到雪麵前舉起雙手——累了。一把抱起小天使親了下麵頰,女子欲言又止。

“此樓閣乃王上特意為王後所建,其中珍品哪怕是中原亦是罕見,先生竟能收攬十之八九。”憶無心道破天機,近侍語調陡轉意味深長。

原本“見得”老者竟肯放下身段去套一個小女孩的話,荻花題葉暗自欽佩,同時不由反思,‘難道真正是我做人失敗?居然認定我不會說實話。’

再聞褒獎之聲,花開口道:“在下天生與草木親近,也因此自行摸索出了一套行醫之法與養生之學。”

眼見對方臉上儘是獨門秘訣被點破的無奈,年邁侍者打了個哈哈,揭過此節。隨後樓門將近,一行人再轉沉寂。

之後近侍佇立門外,三人在侍女的帶領下進入樓閣,終見患者真容,正是苗疆王後——希妲。

但見座上女性衣著淡雅婉約,不見王族貴氣,卻自有一番風度,閒靜似姣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

一番行禮不提,侍從搬來木椅,三人坐下後,荻花題葉右手五指倏張,墨白交織的纖細長線流利探出,綁在希妲王後半截玉腕上——懸絲診脈。

正當旁人屏息靜待醫者聽脈之時,花一心二用,借聖木奇能(陰陽交感後的靈能稱謂)悄然探查樓內守衛。

“五個不遜於赫蒙天野的高手麼?還真是保護到位啊!”靈息流轉下,暗處保鏢無所遁形,花已對樓中布防了然於胸,“等等,正主到了。”

真氣深沉浩大的身影乍然闖入靈能視界,仿若一團熊熊烈火般引人注目,花神色不動,悄然收回感應靈機,專心診脈。

“父王,您怎麼不進去?”屋外,後來的男童不解發問道。隨即未聞作答之聲,房門驟然打開。來者首現真容,銀絲張揚,灰白皮草更襯得來者身份不凡,額角飽滿,虎目炯炯,四盼間不怒而威,正是當今苗王——顥穹孤鳴。

“參見王上!”恭迎之聲一時間,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花但感手下絲線振幅陡然一變,‘這可不能深究。’醫者順勢收回診線,“慢半拍”地行禮道:“參見苗王。”

“參見母後。”這是前來向希妲王後請安的蒼狼王子,此時的他年方八歲,黑發柔順披下,樣貌三分肖似其母,細彎的長眉,有些近似瑞鳳眼形,蔚藍眸子中帶著琥珀晶光。

“嗯。”對於親兒的行禮舉動,以及滿載孺慕的動人眼神,座上女性隻是淡淡回應,一雙慧眼落在眼前男童身上,卻是驀得染上了深深哀怨與惆悵。

“蒼狼,你先退下吧,讓大夫為你母後診治。”顥穹孤鳴再開口,稍加安撫有些惶恐的獨子,目送蒼狼遠去後,王者雙目徘徊於自家妻子身上,流露出難得的溫情。

“平身,”信手微抬,示意免禮,“診斷可有結果?”

問到專業上,醫者一改先前收斂,侃侃而談道:“王後心神鬱結,導致藥力受滯,難儘全功。”

“有解?”“自然是有的。”“那便開始吧。”

荻花題葉應了聲諾後,真元再提,施展點睛奇術,神異翠芒自指尖迸發,以眼入醫,無形感知希妲王後體內症結,“天泉,神道……”

男子嘴唇微動,連報七處穴位,仿佛同其言語相呼應般,伴著疏朗聲調,對應要穴登時清光隱隱,旋即花一聲低喝,靈機變轉,光華輝映間彆有調和五氣,疏導藥力之功,正是點睛靈指·七星鎖元。

眼見醫者緩緩收功,座上女子臉色亦好轉不少。

顥穹孤鳴快步上前,攬住愛妻纖弱身姿,大手不經意間搭上懷中軟玉脈門,確認脈象平穩健康後,沉聲開口:“有勞先生了,來人,帶先生一家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夜晚

燭光搖曳間,照映出一室富麗堂皇,這是苗王遣人為花雪心三人安排的住處。

“王後的病,嗯~”驀得,玲瓏雪霏開口了,靈動眸子中是掩飾不住的憂思,“恐怕心病居多,花,你當真有把握嗎?”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男聲低沉,卻是避重就輕,卻在無意間撥弄白雪心弦。

“因為眼神。”女子答道。不僅是因為日間希妲王後看向蒼狼王子的那雙令觀者為之悲傷的愁眼,更因她看向自身丈夫時的複雜目光:‘與我一樣的眼神。’

後半句深埋心底,淺談過後,室內再轉沉寂。唯有男子蹙眉深思時,下意識敲打桌麵的纖長玉指,帶起莫名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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