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咳!不用擔心,臣無事。”大祭司給了君主一個感激的眼神,靜待王者收功,而後卜者服下療傷丹藥,閉目療養一陣後開口說道。
“如何?”眼見大祭司氣色好上不少,顥穹孤鳴隨後問道。
“此次占卜國運,”苗疆大祭司略作沉吟,麵上露出思考模樣,好似在整理所得、斟酌詞句一般,接著開口道,“微臣看見了三星旭輝燦然,無邊原野之上,白鬢狼王縱橫十方。”
語調輕頓,仿佛要留給王者思考的空間一般,沉默片刻,祭司形如枯槁的臉上掠過一絲喜色,恭賀道:“王上,據臣看來,此乃苗疆大興之兆。”
耳聞喜人訊息,威嚴如顥穹孤鳴亦不免開懷,輕捋白須,滿意之色溢於言表。然生性沉穩的當代苗王亦未被衝昏頭腦,冷靜過後,又是開口問道:“醫天子其人如何?”
久經宦海的苗疆國師明了主公語中未儘之意,詢問醫者未來,一則確認其人無害,二則確保蒼狼無憂,三則了解競日孤鳴心思。畢竟,若不出所料,此三者將來相處很長一段時間。
“微臣所見,”祭司神情愈發恭謹,垂下頭顱,恰到好處地掩去眸中異色,“乃是醫者輔佐,王子如日方升。”
得到滿意消息的顥穹孤鳴,對臣下又是好一番安撫勸慰後獨自離去。佇立風中,目送王者身形淡去的大祭司,兀自回味著先前所見所聞。
“如墨真意渲染江山,成就掩命奇能嗎?”心眼所見曆曆在目,靛藍華冠下的古拙麵龐在燈火映襯下顯得明暗不定,卜者思緒翻飛,仿佛又覷見了那道嚴寒難摧的淩霜鬆影。
“葉色枯黃,不見根本,卻仍留有如此清聖道氛。”細細想來,苗疆國師愈發心驚,心驚於道者術法修為,訝異於醫天子之背景。
身為苗疆術法第一人,除了為苗疆、苗王考慮外,也要考慮自己、徒弟、祭祀台的未來。如果將此事及自己的猜想明明白白地告訴苗王,大祭司完全可以預見這位生性多疑地王上會如何處置。
無論是栽培新人,亦或是招惹醫天子背後高人,都不是自己期望的結果。
所以,這件事必須,也隻能是“大祭司的又一次成功的預言!”
畢竟,自己並沒有說謊,苗疆強盛之預言,的確醫天子其人入苗後所占得的結果。
……
北競王府
苗王果然符合荻花題葉預期的那般,為其找了一個新的病患。花的確考慮過苗王多疑,尋人占卜的情況,不過男子對此並不擔憂,畢竟自己從未對苗疆產生過惡意,甚至說此界國力強盛更符合他的心意。
不過花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苗疆預言大部分時候是隻言片語,倘若大祭司看見的一幕是醫天子同北競王相處融洽的畫麵,那麼男子就可以提前退休賣豆乾了。
萬幸,穿越者沒有染上金光智者零天運的絕殺魔咒,逃過一劫。
思緒堪堪拉回,一家三口步入殿堂,恭敬行禮。王府之內,金麗華殿,典雅堂皇,乾戈武喝中,隻見一人輕倚禦座,眉眼含笑,舉止間儘展勳貴之姿。
當今苗疆王族輩分最高者,競日孤鳴首現真容。
……
見過此地主人過後,在女官指引下安置妥當的花雪心三人枯坐房內,雪心二人談興正盛,聽其內容似乎討論對象是北競王。
不過細細想來,卻也正常,誰能料到中年苗王竟會有一個年輕到可以當王弟的王叔呢?想到此處,醫者不由失笑。
突然,敲門聲起,旋即男聲回響:“蒼狼求見醫天子先生。”貴為王儲,仍是有禮有節。聯係來人身份,不由令人心生好感。
秀美女子連忙開門,男童入內落座,吐露來意——求學。聽得麵前孩童話語,荻花題葉心頭微訝,隨後想起自己入府除卻禦醫身份外,還有一個職位,似乎叫“輔師”。
麵對蒼越孤鳴求知若渴的眼神(雖然看不見,滑稽),醫者心中感慨萬千,思量再三,伴著修長食指輕叩桌麵作結,對於教導內容荻花題葉已經有了打算。
“日語?”親耳聽聞先生打算,蒼狼小嘴微張,疑問道。
“然也,”荻花題葉神色泰然自若,顯得認真非常,“如可不要小看語言一道,精通外語大則獲其利於外交國政,小則畢其功於人際交往……”
雅致聲線娓娓動聽,提及關鍵處稍作重音點撥。相處經年,聰慧如蒼狼早已明了醫者個性,對患者認真嚴肅,然而麵對熟人則會更添體貼風趣。
諸般好處落入耳中,男童有心學習。但醫者言辭愈發隨性,蒼越孤鳴沉默片刻,委婉道:“先生,吾剛滿十歲。”尚未達到法定婚嫁年齡,沒必要這麼早討論對象問題吧。
“王子,”荻花題葉一噎,旋即神色陡轉深沉,語調喑啞難解,流露出三分失意:“有些事,長大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