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血殘陽沒西山,餘暉垂暮一舜間。
疲身勞骨鋤在肩,遲歸鳥鵲伴翁還。
時近黃昏,霧靄從樹海之中蒸騰而起,漸漸地教人分不出南北來,隻覺得夜色愈發幽深,那一點點濃鬱起來的幽暗仿佛要將天地吞噬。
仍舊是那身略顯狼狽的打扮,楚維陽背著籮筐,隱約看起來是朝著南方的方向,向樹海的深處行去。
他的手中沒有再捧著道書,更相反,捏著一枚血紅色的玉簡,走一會兒就要停一會兒,然後將玉簡貼在眉心,仿佛在觀瞧對證著甚麼,片刻之後,才辨彆了方向,繼續前行去。
白日裡道左相逢的閆見明已經不知去了何處,但楚維陽卻保持著一種沉默的狀態,仿佛在思索著甚麼,隻是眼神卻愈發空洞。
好半晌。
當天邊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消失在霧靄之中,將夜幕徹底的落下。
楚維陽身後的籮筐之中,馬管事的聲音忽然間響起。
“你真的決定不去道城了?就這麼聽著庭昌山的安排,直往南邊去?這可是真真的一條尋死路!”
聞言,楚維陽沒有回應,反而下意識的看向周圍的數後麵,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從那幽暗的陰影之中走出,笑吟吟的看向楚維陽。
隻是到底沒有再見閆見明的身影。
馬管事的聲音也再度響起。
“莫看了,那人與你商議定下之後,隻在後麵悄然跟隨了一段路,便徑直離去了。”
“他隻以為掌握著煉氣期巔峰的修為,便視你我為無物!”
“卻不知劍宗秘法的玄奇與奧妙!”
“掌握了劍意,在探尋與感應上,更盛同境界神識念頭許多!”
正此時,馬管事看到楚維陽探尋似的望過來的目光,管事反而咧嘴笑了笑。
“這樣的劍意秘法,你就不要想著學了,離了《五臟食氣精訣》,你也該知道,自己在劍道上是個渾沒有天賦的,都敢拿這個來賭咒了,怎麼還覺得自己能學會劍意秘法?吾宗的劍意在你手上,能斬人性命就已經是不錯了!”
“最簡單的,運轉劍意,以神念包裹,然後拿著劍意當神念用,透出體外,橫掃四方,身周方圓變化,則儘在感應之中,此般沒有秘術來的精巧,還有打草驚蛇的隱患,但隻以探尋與感應而言,足夠用了。”
聽得馬管事所言,楚維陽果然隨念而動,立身於層層霧靄之中,驅使著雨水劍意,橫掃地方而過。
果然,茫茫樹海,方寸間隻楚維陽這麼一處立身地。
最後懸著的那麼一口氣,也隨之鬆了下來。
這是,馬管事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楚維陽搖了搖頭。
“咱們在南邊曠野裡待久了,恐怕就是一條死路。”
聞言,馬管事點了點頭。
楚維陽繼續說道。
“可今日與庭昌山的弟子道左相逢,我若是不答應下來,隻怕當時就是死路一條。”
馬管事又點了點頭。
年輕人複又繼續說道。
“兩權相害取其輕,所以白天的時候,我須得順著閆見明的意思往下答應著,這樣才能避免速死之劫。”
“其實哪怕賭咒了,閆見明也未免信我,他背後的丹霞老母隻怕更會將那幾句話當笑話看。”
“但事實上,閆見明要的也隻是我這樣的一個態度罷了,他們或許比我自己,更希望我能夠活著。”
“所以接下來,還得先穩住他們,得先在曠野中折騰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