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身為一國之君。
一定要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他微微點頭,表示讚同王齮的做法。
接著道:“你怎知我會有危險?”
王齮道:“請王上恕寡人無禮。”
“朕原諒你。”
王齮老老實實道:“大王是從函穀關出來的,應該是剛剛離開韓國。”
“王行的行蹤如此隱秘,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
“身為秦國之主,怎麼會做這種事?”
“大概是為了防備丞相吧。”
“誰都知道相國呂不韋在朝中呼風喚雨,大臣們不敢多說什麼。”
“王上即將登基,相爺的野心昭然諾揭,若他得知王上的下落,很可能會趁機對王上不利,以保持對朝堂的掌控。”
嬴政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過,他佩服的並不是王齮。
王齮又道:“末將之所以沒有來迎接大王,是有原因的。”
“軍營裡有不少人,我這個左侍郎若是出去迎接,難免會讓人起疑心。”
“王上的身份一旦暴露,我們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
“所以,我們必須對王上無禮。”
“這也是無奈之舉。”
嬴政一把將蓋聶推開。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王齮的麵前。
一隻手將王齮扶了起來,道:“多謝將軍關心。”
王齮慢慢站了起來,平靜道:“陛下,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呂不韋在秦國的眼線極多,大王從韓國回來的消息,定會傳到他們耳中。”
“王上在軍營,恐怕還是很危險的。”
嬴政絲毫不懼。
陳墨在回秦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他了。
到了秦國的地盤,他就必須要麵對危險了!
他問王齮道:“那將軍以為怎麼辦?”
王齮滿臉的忠誠:“我願意為大王分憂。”
“我有計劃,請陛下定奪。”
“講。”嬴政微微頷首。
“第一,王上可寫一封親筆信,送到鹹陽,交給心腹,讓他帶人過來支援。”
“第二,王上還需隱姓埋名,等待援軍到來。”
嬴政閉目沉思。
這才睜開眼來。
“那就按將軍說的辦。”
“我這就寫一封信給你,你能不能派人把信送到鹹陽去?”
王齮挺起胸膛,斬釘截鐵道:“我定派心腹,日夜兼程,趕到鹹陽去。”
嬴政點了點頭。
“那就好。”
半個時辰後……
嬴政把一封親筆信送到了王齮安排的營帳中。
良久之後,一直守在帳篷門口的蓋聶才微微頷首。
“蓋聶,你覺得王齮這個人怎麼樣?”
蓋聶想了想,又道:“智勇雙全,是個難得的人才。”
嬴政淡然頷首道:“可惜,可惜。”
蓋聶一臉不解:“大王為何歎氣?”
嬴政長歎一聲,一臉的敬佩。
“可惜,事情並沒有如你所想的那樣發展,朕很傷心。”
蓋聶似乎明白了嬴政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蓋聶,依你看,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嬴政問道。
“這裡是狼巢。”
嬴政負手而立。
頓了一頓道:“武遂的大營,是秦國的重地,各大朝廷勢力錯綜複雜,敵我難分。我確實是在狼巢之中!”
“那陛下怎麼還……”
嬴政猛然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
“因為先生告訴我,狼巢穴中,還有一隻老虎!”
“去找一個人吧。”他看向蓋聶。
“何人?”蓋聶詢問道。
嬴政道:“蒙恬,武遂營的千夫長。”
帳篷裡的燭光閃爍不定。
嬴政看著那團火焰,回憶起了昨天的事情。
院子裡,隻剩下嬴政、陳墨夫婦三人。
蓋聶吩咐下去,將這裡的一切痕跡都抹去。
有了陳墨,又有了驚鯢,他倒是不用擔心安全。
庭院之中,一陣微風吹過。
陳墨正和嬴政說話。
說的是武遂左庶子王齮。
嬴政又問了一句同樣的問題。
“不知道先生對王齮有什麼看法?”
王齮也是身經百戰之輩。
長平之戰、邯鄲之戰,都是他和武安君一起參加的。
後來又平定上黨之亂,這才有了後來的成就。
這一戰,他立下了赫赫戰功。
嬴政此去鹹陽,無非是兩條路可走。
一是大鬨一場,由邊軍護送回宮。
第二個選擇,就有些窩囊了。
帶著蓋聶,一路隱藏起來,回到了鹹陽。
呂不韋雖知嬴政已回秦,但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
不過,這也是有前提的。
護送的人,一定要值得信任。
否則就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