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林朝陽詫異道。
“我看報紙上有篇雜文說是你說的。”
“我隻是說會衰落,你應該找原文來看看,我寫傷痕文學的那篇文章發在《十月》上。”
宮雲臉色略帶羞赧的點了點頭。
陶玉墨好奇的問道“宮雲,哪個報紙啊?”
宮雲看向林朝陽,欲言又止。
“這麼看著我乾嘛?大大方方的說,一篇文章而已。”林朝陽笑道。
“《燕京晚報》上發的一篇雜文,主要內容就是圍繞著姐夫在《十月》上的那篇文章發表看法。
姐夫的那篇文章我沒看過,他這個文章,嗯……看起來對姐夫的態度不太友好。說姐夫以傷痕文學成名,卻靠貶低傷痕文學來博取關注,嘩眾取……。”
宮雲說話的時候觀察著林朝陽的神色,見林朝陽麵色如常,她就沒停,沒成想一旁的陶玉墨卻不樂意了,“那人誰啊?怎麼能這麼說呢?”
林朝陽朝陶玉墨擺了擺手,“玉墨,宮雲隻是傳話,你那麼激動乾什麼?”
“姐夫,是這人太過分了。你跟他無冤無仇,他憑什麼這麼說你?我看他才是嘩眾取寵!”
陶玉墨的氣憤讓人感覺被罵的不是林朝陽,而是她本人,“宮雲,那份晚報是哪期的?”
沒等宮雲說話,林朝陽製止了陶玉墨,“好了,批評與被批評在文學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陶玉書這時候也說道“你姐夫的事伱就彆操心了。”
陶玉墨不甘的說道“那也不能被人罵了不回嘴啊!”
林朝陽搖頭笑道“這算哪門子罵,人家批評你,願意聽就聽兩句,不願意聽就當聽不到就好了。文學界那麼多人,要是每個人批評我我都回他們幾句,還不得把我累死?”
見林朝陽說的輕鬆,陶玉墨的氣也消了下去,宮雲看著林朝陽的表現,心裡充滿了佩服。
這大概就是作家的胸懷!
陶父看著林朝陽的表現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以女婿這樣的年紀能做到寵辱不驚、泰然處之,殊為難得。
等宮雲兩人走了之後,林朝陽和陶玉書進了屋,陶玉書惡狠狠的說道“好端端的惡語傷人,這人真是沒素質。”
被人寫文章罵,不是最令陶玉書生氣的,關鍵是明明是署了兩個人的名字,怎麼自己就不配了嗎?
“一篇評論文章而已,不值當生氣的,那不還有誇咱們的時候嗎?
我寫個,誰都能說幾句。但我們不可能每個人批評都回他們吧?一篇晚報上的批評都要管,真容易把自己累死。”
林朝陽倒不是真大度,純粹是擺爛心態。
他寫是為了賺稿費,名聲是順帶的事。有人批評他,那就讓他批評,咱賺的不就是這份錢嗎?
彆跟後世某些明星似的,拍一部戲賺老百姓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卻還要在屏幕上抹眼淚,說自己拍戲如何如何不容易,手指破了個皮都恨不得叫個救護車,好買個熱搜。
賤不賤啊?
“你的心態可真好!”
“這就叫大將風度!”林朝陽自誇了一句。
“說你胖你就喘!”
夫妻倆說了兩句俏皮話,林朝陽便沒再在意這件事。
第二天一早,林朝陽去圖書館上班,陶玉書也要去。
她說在圖書館看書涼快,林朝陽也沒當回事。
等到了圖書館,林朝陽去借書處上班,陶玉書則一頭紮進了報刊室。
“燕京晚報……燕京晚報……”
她嘴裡念念有詞,在一堆報紙裡麵翻來覆去的找。
找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發現了宮雲所說的那張報紙。
《駁許靈均所謂“傷痕文學的必然衰落”》。
陶玉書專注的閱讀這篇文章,文章不長,總共不到兩千字,前麵千八百字還算正常,到了後半段就有點走樣了。
這個作者可能是個傷痕文學的資深愛好者,又或者是創作者,論述到後麵有些控製不住對於林朝陽唱衰傷痕文學的憤恨,言辭之間尖酸刻薄,已經脫離了討論的範疇。
除了罵丈夫,還無視自己,可惡!
不過在看完了文章之後,陶玉書也算是放下了心。
文章水平一般,大概率是個憤怒的大學生,或者是傷痕文學的業餘創作者,這種文章倒是不需要擔心,估計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力。
她放下了報紙,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實事求是的說,丈夫那篇文章的內容是中肯的,但要說唱衰傷痕文學也沒錯,現在傷痕文學在全國上下正是火熱的時候,丈夫的文章恰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必然會有不少人因此對他有意見的,這樣的文章肯定不止一篇。
她又在抱來了一堆報紙翻來覆去的找,約莫半個多小時,還真又讓她翻到了一篇文章。
看標題也是反對丈夫的看法的,不過這篇文章至少還是在討論的範疇內,陶玉書看完之後便放下了。
她心中思忖著,這一期的《十月》出刊還沒到半個月呢,光是她在圖書館隨便翻的就發現了兩份反對聲音。
要知道報紙可從來不是文學界討論問題的主要戰場,那些文學雜誌和文學評論雜誌才是。
現在既然報紙上已經陸續出現了反對的聲音,估計再過個把月,雜誌上的討論聲音肯定是少不了的。
有的純粹討論不怕,怕就怕的是發在《燕京晚報》上的那種文章,明明可以好好說話,他非得跟你夾槍帶棒,甚至是惡語相向。
陶玉書覺得自己有必要未雨綢繆一下,丈夫不在乎挨罵,可她忍不住。
逮著那些寫文章的作者挨個罵回去顯然是不可取的,到最後除了把自己氣個半死,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什麼也得不到。
陶玉書心裡琢磨著,如果後麵輿論一邊倒的批判丈夫肯定不行,最好的辦法是把水攪渾,雙方各說各的,自然也就沒人在乎丈夫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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