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陽在許多雙眼睛的關注下上了車,與滕洪升說笑道:“進口的皇冠,你們公司的級彆夠高的。”
滕洪升笑著說道:“不是我們級彆高,主要是因為是合拍公司,得接送外賓,所以配車好了那麼一點。這車是前兩年采購的,除了外事部門,我們還是第一個配這種車的部門。”
“這麼說我今天還體驗了一把外賓待遇?”
“哈哈,您說笑了。”
兩人一路聊著天,車子來到了位於東長安街上的燕京飯店,東麵是王府井,西麵是天安門和故宮,建於1900年的燕京飯店見證了燕京這座城市的百年風霜,也承載了燕京的世事變遷,建國後這裡一直都是舉辦外事接待的重要場所。
滕洪升帶著林朝陽上樓,敲了敲房間門,過了沒幾秒鐘,一位長相粗獷的濃眉男子打開房門。
“朝陽同誌,這位就是李翰祥李導。李導,這位是林朝陽同誌。”
滕洪升給二人互相介紹了一下,李翰祥熱情的向林朝陽伸出了手,滿臉笑容。
“林先生你好,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李導伱好。”
打過招呼,李翰祥把林朝陽請進房間,滕洪升沒有跟進來,而是退了出去。
李翰祥住的酒店房間是一間套房,有專門的會客廳,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一位老者。
經過李翰祥的介紹,林朝陽得知這位老者是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的負責人史寬。
寒暄了幾句,史寬跟林朝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合拍公司與李翰祥的合作情況。
目前李翰祥的電影仍在推進階段,他要拍的是曆史巨片,花費巨糜,合拍公司之前根據文化部的安排找了長影廠,但長影廠由於經濟核算原因,無力投資這麼大規模的電影。
於是合拍公司又找到了青年電影製片廠,青年電影製片廠是燕京電影學院的教學廠,同樣無力承擔這麼大投資規模的影片。
無奈之下,李翰祥隻好自己想辦法,他最近聯係上了濠江的何先生,何先生有意投資。
資金的事終於有望解決,所以現在李翰祥迫不及待的想把劇本搞出來,拿到濠江去爭取到何先生的投資落地。
本來李翰祥之前是準備聯係劇作家楊春彬先生為他撰寫劇本,結果這次他跑到人藝去看話劇,聽人藝的幾個老朋友說起了《天下第一樓》如何如何好,又聽說了話劇公演時的盛況。
李翰祥心癢難耐,便提出想看看話劇。
《天下第一樓》是在五個月之前公演的,即便後麵又加演了不少場次,可今年的公演早已結束,哪裡來的舞台給他看?
但李翰祥又是上麵很看重的客人,人家提出了請求,人藝又不能當聽不著。
完整的舞台公演是不可能看到了,那就讓演員們表演個素的。
大家穿上戲服、化上妝,就在空蕩蕩的排練廳裡演,沒有舞台燈光、音效,也沒有布景和道具。
可就是這樣一出素的不能再素的幾近於排練狀態的話劇,卻讓李翰祥看完之後激動不已,推崇備至,迫不及待的想見見林朝陽這位編劇,於是乎便有了今天的場麵。
電影籌備的客觀情況和約林朝陽見麵的原因了解完了,李翰祥急切的問林朝陽:“林先生,你覺得如果我把《天下第一樓》這部話劇改成電影怎麼樣?”
聽到李翰祥的話,林朝陽眉頭蹙起,思量著說道:“李導,雖然《天下第一樓》是我的作品,但我是覺得這部話劇不適合你改編電影。”
“為什麼?”李翰祥問。
“我聽說您之前還有意想拍《茶館》,其實《天下第一樓》和《茶館》都有各自的優點,要是改編成電影的形式,兩者的缺點也很一致。
話劇的劇情是以對話推動的,而電影首先是視覺藝術,這是話劇改編電影天生的短板。
話劇改編電影,光是展現出話劇的部分是不夠的,它必須要從根本上符合電影的調性,而這樣做的難度,無疑是極大的。
倒不如放棄改編的想法,重新寫一部劇本。”
林朝陽直白而真誠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他說完話之後李翰祥表情凝重,一言不發。
過了幾秒鐘,李翰祥才展顏露出笑容。
“林先生不愧是青年才俊,不光、話劇寫的好,連對電影創作也有著很深刻的理解。”
林朝陽謙虛道:“您客氣了,我對電影了解不多,剛才那些話都隻是班門弄斧而已。”
“我的話可不是客氣。”李翰祥哈哈笑著,笑聲很爽朗,又說道:“林先生,我想邀請你作為我新電影的編劇,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翰祥的邀請並沒有出乎林朝陽的預料,他剛才談論話劇改編電影的話題,更像是一種測試,測試林朝陽對於電影創作的認知,顯然他對於林朝陽的回答很滿意。
林朝陽看了一眼史寬,李翰祥見他沒有說話,問道:“林先生可是有什麼顧慮的地方?”
史寬也出言說道:“朝陽同誌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大家都是自己人。”
林朝陽點點頭,說道:“我有兩個問題。一是劇本的內容問題,李導是導演,電影的劇本肯定是你來把關,但我寫劇本有個習慣,不喜歡被人改劇本。小修小改可以,大修大改不行。”
林朝陽的話讓李翰祥陷入了沉默,他從影近四十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有編劇不讓導演改劇本的。
他不清楚林朝陽所說的“小修小改”是個什麼尺度,但他知道,隻要提出這種條件,就肯定不是省油的燈。
哪個好編劇不讓導演改劇本啊?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林朝陽,在林朝陽的臉上隻看到了“年輕氣盛”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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