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書便將張曼玲的那篇內容大致講了一下,聽完之後,李拓說道:“風格確實很像,這部發表是在哪個刊物上的?回頭我看看。”
“沒發表呢。稿子在朝陽這裡,想讓他幫著推薦推薦。”陳健功說道。
聊了一段時間,林朝陽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準備午飯,眾人也起身去幫忙。
“留兩個人就行了,用不了那麼多人。”林朝陽說了一句。
幾人商量一下,留下了馮濟才和陳健功。
洗菜的時候,廚房裡的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陳健功問陶玉書,“玉書,你也快畢業了吧?打算上哪個單位?”
“工作是我說挑就能挑的?都是國家分配好的。”
陳健功笑著說道:“你騙得了彆人,可騙不了我。至少《燕京文學》能去吧?德寧可跟我說過,她們那也不錯,現在蒸蒸日上。”
“是挺好的。”陶玉書附和了一句,跟去機關單位、新聞單位比起來,她更願意去雜誌社,因為乾的還是跟文學相關的工作。
“已經決定了?那我可得告訴德寧一聲。”
“敢情你小子今天是來探聽情報的?”林朝陽揶揄著說道。
“不算是探聽情報,我這不也是盼著玉書能去《燕京文學》嗎?這樣以後編輯部又多了一個能罩著我的人。”
“出息!”林朝陽笑罵了一句,又問道:“彆光說玉書,你畢業要分到哪知道嗎?”
陳健功看了一眼旁邊的馮濟才,用眼神告訴他:伱可彆瞎往外傳啊!
馮濟才回了他一個收到的眼神,陳健功這才壓著聲音說:“我畢業去燕京文協,當專業作家。”
林朝陽調侃道:“可以嘛,一畢業就進文協當專業作家了!”
這年頭很少有專業從事寫作的人,社會上大致隻有兩類人可以靠著寫作謀生,其他人彆管名聲再大、稿費再多,也隻能算是兼職寫作。
一類是早年便已功成名就的作家,比如巴金、趙樹理、孫犁這些人。
還有一類就是像陳健功即將走的這條道路,成為各個省市文協的專業作家,便可以捧著鐵飯碗專心搞創作,即便沒有創作產出依舊可以旱澇保收。
“嗐!這不是僥幸得了個全國獎嗎?”
今年三月下旬,陳健功憑借短篇《丹鳳眼》獲得了全國優秀短篇獎,他又是燕京本地人,又是燕大中文係的畢業生,能進燕京文協當專業作家,倒也合情合理。
全國優秀中短篇獎的獲獎者當中,多有借此獎項而進入文協成為專業作家的。
說說笑笑間,午飯準備好了,餐桌放在了西廂房,這裡的三間屋子是林朝陽專門收拾出來用作招待客人的。
石鐵生有腎病,飲食上需要注意,林朝陽特地專門給他做了兩道清淡的菜,酒也沒給他倒。他看著眾人大快朵頤,舉杯暢飲,惆悵不已。
“得了病,彆的都沒什麼。隻是少了嘴上的享受,真叫人感覺人生灰暗。”
他的語氣半是玩笑,半是抱怨。
張承治調侃他,“明明有那麼多菜能吃,你偏要在這裡放歪,愛吃肉就說愛吃肉。”
石鐵生態度十分光棍兒的說道:“沒有肉吃,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因為有腎病,所以石鐵生有頗多忌口。當然不是說完全不能吃,隻是沒辦法多吃。
可偏偏他又是個“肉食動物”,看著美食當前,卻隻能嘗個滋味,連牙縫都沒塞滿,這如何能不讓人惆悵。
“我這病應該在病的徹底一點,病的隻剩上半身。沒了下半身,嘴上依舊可以享受,吃進去就地消化了。”
石鐵生肆無忌憚的拿著自己的病軀開玩笑,大家想象著石鐵生描述的畫麵,感覺著嘴裡的肉都變了味道。
一致嫌棄的說道:“這人太壞了!自己吃不著,還要惡心我們。”
看著眾人的反應,石鐵生滿意的點了點頭。
反正我是吃不到了,你們少吃一點,我心裡也能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