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今天係裡的老師們到的全,學生們纏著老師套話,可老師們卻始終守口如瓶。
見全麵進攻沒有效果,學生們想了一想便決定逐個擊破,拉著幾個平日裡風格親民的老師往校外的長征飯莊走去,美其名曰是謝師宴。
“這幫人啊,問道於盲。放著楊主任在這不問,問那幾個人乾什麼?他們能知道嗎?”
林朝陽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嘲笑著說道。
“你當他們不想問?也得敢才行啊!”洪子成說。
楊暉當了燕大中文係二十多年的係主任,積威已深,讓這幫學生們跑去跟他搭話,確實需要勇氣。
關鍵是分配結果這事不到畢業的時候,學校和老師肯定不會透露,他們敢問楊暉,少不了要挨一頓罵。
找那幫中青年老師就沒有這個顧忌了,大不了就是白忙罷了。
傍晚下班,回到棉花胡同時,天色已經黑了,林朝陽剛進院就見正房裡影影綽綽的有幾個人。
等他走近了,正房裡出來了兩個人,原來是杜峰和女朋友馮娟。
“姐夫!”
“什麼時候來的?”林朝陽問。
“剛來沒一會兒。”
進了屋,林朝陽見屋裡還有個年輕人,看著挺眼熟,過了兩秒他才想起來,這是年初修四合院那夥人裡的一個小夥子。
“姐夫,這是小曹,你們之前見過。”杜峰介紹道。
“記得。”林朝陽跟小曹握了握手,問道:“你們這是……”
“彆提了。上回我去深圳進貨,剛出了燕京錢就被人偷了。
好在事先有準備,把錢分成了兩份,結果坐客車又碰上劫道的了,差點沒折裡去。
那趟一分錢沒賺著不說,還搭裡了兩千多塊錢。”
說起上個月的經曆,杜峰至今仍有些後怕。
從九月份開始當倒爺,他跑了兩趟深圳都很順利,前後賺了一萬塊錢。
賺這一萬塊錢也就花了兩個多月時間,以現在的物價和工資收入來說,稱得上是日進鬥金了。
本來林朝陽還以為這小子不定哪天就得被市場教育一番,沒想到先教育他的居然是治安。
“錢沒了就沒了,人沒事就行。”林朝陽說。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那是兩千多塊錢啊!”
杜峰說到損失,滿臉心疼,這要是他還在部隊,兩千多塊錢夠他不吃不喝賺七八年的了。
“這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杜峰感歎了一句,又說道:“不過這兩年的治安確實有點差,我真怕我哪天折在路上。”
“這不……”杜峰拍了拍一旁小曹的胳膊,“小曹正好打算退伍,他身手不錯,我去南方,他跟我一起路上能有個照應。”
原來是雇了個保鏢。
按照國家的政策,對於退伍兵是有安置政策的。
小曹家是山東農村的,按照政策得回戶籍地,原本最好的結果就是部隊方麵能給協調安排個國營單位。
可今年是近幾年來部隊老兵退伍最多的一年,部隊戰士退伍人數多達141萬。
再加上今年經濟發展情況不利,原本作為安置大戶的許多廠礦企業事業單位已經不需要新員工。
工作根本解決不了,頂多是能拿一筆不算可觀的補償。
恰好這時候杜峰向小曹拋來橄欖枝,小曹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下來。
跟回到老家種地比起來,留在燕京,哪怕是沒有正式工作也是個好選擇。
更何況,杜峰給小曹的工資可不低。每個月工資一百塊錢,出差每天還有兩塊錢的補助,年節有福利。
雖說不是個正經工作,但工資待遇可比他進那些國營工廠賺的多多了,因此小曹對於杜峰充滿了感激。
聽著杜峰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兒,陶玉書來招呼他們吃飯。
吃完飯之後,杜峰才帶著馮娟和小曹離開。
等他們三人走了之後,林二春嘖嘖驚歎,“朝陽,現在投機倒把這麼賺錢?”
“爸,人家好歹給你送了東西!”林朝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杜峰這次來就是聽說了林二春夫妻倆來了燕京,特地買了煙酒等禮物過來看看,兩瓶煙、兩瓶酒少說也值個二三十塊錢。
林二春說道:“我又沒罵他,人家送的東西我記著人情呢,我問的是賺錢這事。”
“你也說了是投機倒把,哪有不賺錢的?”
現如今雖說改革開放了,但對於個體經營和投機倒把的對待還是不一樣的,杜峰現在的生意妥妥的屬於投機倒把。
隻是如今改革洪流不可阻擋,對這些事管的沒以前那麼死了,而且杜峰跟腳又比較硬,所以不太需要擔心。
“人家也是冒了風險的,賺點錢也不奇怪。”
“沒說不讓賺錢,可兩三個月就賺出來個萬元戶,這……趕上搶錢了。”
林二春想著便感覺心驚肉跳,搶錢都沒這麼快的。
林二春的大驚小怪是建立在他的價值觀上的,就像他對分田到戶這事還沒有完全理解一樣,經濟開放的速度之快也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您想想我。我現在寫一部都能賺幾千塊錢,人家做生意賺萬八千的也不算多。”林朝陽如此說道。
“那能一樣嗎?你是作家,賺的錢不光乾淨,還受人尊重。”
“爸,以後做生意的人更受人尊重,人家都叫企業家!”
林二春聞言嗤之以鼻,“啥玩意都能當個‘家’了!”